六十六、
这天王嘉尔带着阿斑去百货提了好几样东西，都是他闹着要家里给进的洋货，手表与穿戴一类，基本都是给段宜恩拿的。才刚踏进段公馆，一阵冲着他而来的狗叫吓了王少爷一跳，不知哪来的白毛小狗对他呲牙，他本就跟动物不太来缘，当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，只能干瞪着阿斑。
阿斑算是留了下来，之前在堂子的时候王嘉尔就觉得他挺能干，又有眼力见，虽然从洋行大少爷那里坑了一笔钱够他给自己赎身，可被金有谦闹得没办法在堂子呆下去也算是有王嘉尔一份功劳。但阿斑没有一技之长，突然让他独立生活下去也太不可能，想来干脆让他先在王家当随从，如果哪天他愿意离开也不拦。
“哪来的啊？野狗？”王嘉尔躲在阿斑身后不敢动。“这个房子里的人都吃干饭啦？野狗都放进来了。”
“不像啊，毛都是湿的，好像专门给洗干净了。”
被这么小只狗吓得躲到自己身后，阿斑觉得平日里拿腔拿调的王少爷也是蛮可爱的，放下手里的东西，准备过去把狗给捉住。
“聪聪？跑哪儿去了？”
只穿着裤子的段宜恩从后院跑进来，光着脚，裤脚卷得老高，全身都沾湿了水，唯独那根大金链子还戴在脖子上。
听到段宜恩居然还对条不知哪里来的狗叫上名字了，王嘉尔气不打一出来，问他：“段宜恩你怎么想的呀！？到底哪里弄的狗来？”
六十七、
拿了条毛巾小狗给擦干，段宜恩撇着嘴说：“你人都养了，我养条狗又怎么了？”说完还看了一眼阿斑，哀怨得不得了。
王嘉尔不屑的嗤笑，说到底谁养的？赎身的钱可是你段老板出的。
“我——”段宜恩嘴皮子不利索，被堵得说不出话，这钱明明是他王少爷要自己拿的，但你说一句他能反驳十句，反正赢不了，只能气呼呼抱着狗搓。
两人一来一去，笑得阿斑面上快憋不住，上前去把狗给接过来，说我带下去给弄干净，然后赶忙跑了，不然他俩扯起来没完没了的，自己脱不了身才麻烦。
被王嘉尔冷眼看着，狗也被抱走了，段宜恩在裤子上擦了擦手，无所谓的开始翻那几包他们带回来的东西，多翻了几下，开始偷看小少爷的脸色，因为发现里面都明显是给自己买的。这下段宜恩止不住笑了，咬着嘴唇不让自己表情太外露，每多找到一样给他的，笑容就增加一分。
心满意足的段宜恩拖着那几包东西，蹭啊蹭，挪到王少爷身边去，讨好地笑着搂住他的腰，耍赖给拉到大门口的台阶上坐着。除了多几个白眼，王少爷倒也没太抗拒。
一把扑过去抱住王嘉尔，脸颊在对方脸上乱蹭，咧着嘴直笑，不停的叫：“嘉嘉，嘉嘉，嘉嘉，嘿嘿嘿，嘉嘉！”
本来也没打算真跟他发脾气，王少爷只象征性的抖了下肩膀，说你头发都是湿的，别弄到我衣服上，一下还要出门呢。
六十八、
“……你真要养呀？”
王嘉尔自小与动物绝缘，逗猫被挠，逗狗被叫，后来就看开了，大不了不去惹嘛，但段公馆他总归是一周要来几次，总不能一直让段宜恩去王家宅邸。
“不行？”
其实王嘉尔有个习惯，他会无意识的伸出舌头慢慢舔一下嘴唇，瞄准这个时机，段宜恩凑上去在他舌头上亲了一下，闹了王少爷一个脸红。
“什么呀！又这样！”
摸摸他软软的头发，段宜恩说：“不让养的话——”
低下眼，睫毛长长的，王少爷努努嘴，打断他的话，小声说那也不是……
这个答案让段宜恩没想到，他本打算王嘉尔要不愿意的话，让金有谦送走便是，笑嘻嘻问，那我可以留着？
抱着膝盖坐在石阶上，王嘉尔没出声，只抓住段宜恩已经放下的手，再次让他摸上自己脑袋。没太明白他的意思，段宜恩还是配合他，手掌轻轻地在他的头发上抚摸。
隔了好一会儿，王小少爷才看向他，眼睛水灵灵的，嗓音还是哑哑的，小小地叫了一声：“汪。”
段宜恩心都紧了，他的小少爷怎么能这么可爱呢，死命抱着不停蹭他脸蛋，再次嘴里叫着嘉嘉，王少爷意思意思推开了他一点，说你不是有预定还要出门吗，我也要去帮阿姐取东西，可以一起走。
“呃……现在？”
“是啊，你还有事？”
“晚点行不行？”
“晚了铺子关门了怎么办呀。”
“就两个……不，一个钟头好不好？”
足够把王少爷弄得乱七八糟了。
六十九、
先段宜恩去办了个需要露一面的事时，还一本正经的，结果到了古董店就开始不老实了。就算在外面他也胆子大得很，非要贴着王嘉尔走不可，手就没规矩过，找机会就揉一下胸，捏一下屁股，瞪他他还满脸无辜，笑得像小猫一样撒娇粘过来。王少爷在心里罗列着他的罪状，得寸进尺不知好歹蹬鼻子上脸等等等等。
取了东西从店里出来，王嘉尔抓着他手不让碰，刚才在店里经历了店老板和伙计暧昧目光的洗礼，回头肯定要传出王少爷跟段老板的风流事，想到这里王嘉尔脸简直要烧起来。而且在来之前，才被段宜恩胡搅蛮缠一个多钟头玩到腿软，哪里经得住他在外面这么摸，好几次都快被他弄到勃起，可又不想为这点事跟他发脾气，就一直忍着。
“哎呀你真的不要摸了……”
眼睛都笑弯了起来，段宜恩算是满足了每天欺负一下王少爷的小乐趣，很干脆的说好啊，时间不早了，去吃饭吧。见他这么干脆的答应，王嘉尔反倒觉得有诈，跟他拉开一段距离后才肯继续走。
因为是走路也能到的距离，就没让司机开车送他们，准备晚饭后也散步走回去。
去的这家酒楼算是老字号，王嘉尔挺喜欢这里口味的，以前想多点几个菜一个人吃不完浪费没必要，跟朋友来菜没吃上几口酒都喝饱了。但和段宜恩来就不同，他的力量和饭量似乎成正比，随便王嘉尔点上一大桌，一样尝上几口，剩下的他能面不改色全解决，晚上回去大概还能吃宵夜。
七十、
有趣的是，两人吃饭很少说话，就默默地专注着吃，偶尔互相夹个菜什么的，旁边的伙计看着段老板和王少爷在沉默中消灭着饭菜，场面诡异。
吃到一半的时候，段宜恩不小心用夹过辣菜的筷子喂了王嘉尔，那边直接冒了一头汗，王少爷不挑食，但是真的一点辣都不能吃。
“是不是故意的？”
“怎么会呢。”今天已经欺负过了。
段宜恩偷笑着给他擦汗，王少爷鼻子嘴巴皱做一团，用怀疑地眼神盯着他，嘴唇被辣得红红的。眼睛转悠了一圈，趁没人注意他们，段宜恩凑过去亲了他嘴巴一口。没想到段宜恩敢嚣张到这个地步，被人看到可不就是背后说几句风凉话这么简单的事了，王嘉尔刚想发作，不远处却有人抢先一步调笑。
“王少爷嘿很开放嘛，十里洋场里头长大哩斗是不一样。”
来人是个阔少打扮的青年，长得挺白净俊俏的，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，一口四川话。
“不像我那个地方，山沟沟，啥子都没得。”
只能大概听懂他说的，段宜恩下意识去看王嘉尔，不料王小少爷难得脸色变了几变，像是随时要黑脸的样子，却又勉强想把笑容挂在嘴边，老是不成功。这就让段宜恩奇了，心想难道这人跟他的小少爷有过什么不成，想到这里他也不高兴了。
七十一、
但王嘉尔在桌子下扣住了段宜恩的手指，没有看段宜恩而是抬头对来人笑，愣了愣，段宜恩看着他没说话，觉得王嘉尔好像不太对劲。
“李长官，样子一点都没变呀，还是那么年轻。”
“是了，好几年没见，王少爷除了个子没变，其他倒是成熟了不少。”这人换上了大家都能听懂的口音。
段宜恩差点笑出来，被王嘉尔用眼神剐了一刀。
被叫做李长官的青年很自然地坐到他们这桌，让伙计添了副碗筷。如果是平时店家当然不敢得罪王少爷，可这人派头大得很，不止跟了四个壮汉，还都带着枪，店掌柜只能对伙计点点头。
好在王少爷只是笑，还给他倒上了杯酒，状似随口问，李长官难得从四川来这边一趟，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呀。
“诶，老是李长官李长官的，王少爷可叫的生疏，”挑了挑眉，李长官觉得好玩有心逗他：“我跟你叔叔同辈，你想想该叫我什么？”
歪着头想了想，王小少爷要跟他比谁眼睛更大似的睁着，说：“嗯……婶婶？”
段宜恩笑得一头撞上桌子。
李长官身后的壮汉拔出枪对着王嘉尔：“龟儿子敢恁个跟李处长说话！老子毙老你个崽儿信不信！”
瞬间段宜恩神色变得阴冷，抓起桌上的筷子，迅雷不及掩耳，插进了那壮汉的脖子。
七十二、
比起一个壮汉在自己面前痛苦倒下，吓到王嘉尔的是段宜恩，顾不得别人的眼光，与他十指相扣的手即便是被人见着了也不敢放，他知道这人胆子大脾气野得很，可对方怎么说都是有枪的。况且这姓李的他不想惹，为了不给阿叔添麻烦，更不愿意让阿叔见到他。
背上全是冷汗，但王嘉尔强装镇定硬是把段宜恩扯到自己身后，笑着说：“李长官怎么开不起玩笑呢？”
啧了一声，李长官朝另外几个已经拔枪的部下喊，都给我把枪放下，还没死呢，送医院就成，都吓着王少爷了，对部下受伤似乎丝毫不在意。
又转过头来，打量了一番段宜恩，他原本以为这个长得好看的崽子可能只是王小少爷养的相好，忽然想起最近传闻不知哪儿冒出一个段老板拿下了十里洋场的地盘。
“年轻人身手不错啊，叫什么？有没有兴趣到我那里？”
“李长官身边人才济济，何必要一个小瘪三过去。”王嘉尔抢着答话。
“嗯？”李长官故作意外，他抬下巴指了指王嘉尔扣着段宜恩的手，“怕不是小瘪三这么简单吧，听说王少爷最近跟名声鹊起的段老板走得近，想必就是这位？”
心里把姓李的骂个了遍，王嘉尔还是只能笑着跟他周旋，说您可是大忙人，怎么有闲心管一个小瘪三姓谁名谁。
“李叔叔这次来是专门抽空去见一个故人罢了，现在事情办完了，还有点时间，想在这边物色几个能干的回去，你也知道叔叔那个地方草莽多，空有一身胆，都不动脑子。”
忽略他自称叔叔，王嘉尔说：“他也是呀，可傻啦，要不怎么敢对李长官失礼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，这还用问，还不是为了王少爷你么。”李长官嘴里笑着，心里大致有了底。“怎么？这东西有这么重要？既然只是个小瘪三，王小少爷也舍不得让李叔叔带走？”
七十三、
察觉对方大概是故意打趣自己，王嘉尔纵是满心的不满，却又不能表现出来，冷静下来想，这不是他的地盘，姓李的再怎么狠也是会有所顾忌。索性让段宜恩坐下，自己靠上椅背，准备慢慢地跟他聊。
“李长官，这个东西是我的，对我重要的，对您来说未必有用，况且我想您也不是真的想要他。”
见他承认，李长官点了点头，说嗯，王少爷好手段，养了个打手出来，脏手的事都交给他做，这十里洋场相当于是在你王家手上了，好啊，厉害。咬了咬嘴唇，王嘉尔心里不爽，原来刚才他那些说辞是为了套话，一般人只觉得是段老板护着他，却不会想是他一手造就了段老板。
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笑出来，李长官说你跟你叔叔脾气可真是一点都不像，你心思多，肚子里弯弯绕绕的，他却只会走直线。
“您不也是吗，手段这种东西哪能跟您比，能把我阿叔哄得昏了头的人，也不多呀。”
这下轮到李长官面色僵了一下。
七十四、
为了缓解尴尬，李长官咳了一声，吸了口气放松肩膀。
眼神在一来一去的两人之间转，段宜恩算是明白王嘉尔这种奇怪的态度，跟他阿叔有关，王嘉尔曾经提过那么一句，以前有人利用他了阿叔，就这情况看来，应该是眼前姓李的没跑了。段宜恩仿佛能看到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尾巴，眼里满是如何算计对方的精光。
眼看桌上的饭菜开始凉了，他还没吃饱，不耐烦地问李长官，所以你到底想干嘛？
看了李长官一眼，王嘉尔发出了阴阳怪气的冷笑声，拿起了筷子去夹菜，在盘子里随便翻了两下，觉得倒胃口，又放下筷子，说李长官能干嘛，是想知道我阿叔最近过得怎么样吧。
“为什么？利用了你阿叔所以愧疚心虚？只能跑来问你？”
“哎呀，那怎么会，李长官怎么会愧疚心虚呀，军阀以弱肉强食弃忠孝信义于不顾乃天经地义，是我阿叔傻，信了他的话。”
李长官看着王嘉尔沉默了一下，轻笑说，王少爷不也一样吗。
“他，”李长官指了指段宜恩，“你能养在身边多久？若是无用之人，你迟早会抛弃，但若太过厉害，你更是会将他处理掉。所以，你我有何不同？”
即使嘴角还翘着，王嘉尔眼里却没任何笑意，一直没放开段宜恩那只手，用指甲不停地抠着他，一下比一下手重。但段宜恩只是安静地望着他的小少爷，隔了一会儿，他才很无所谓冷淡地开口了。
“有区别，我心甘情愿，那这就不能算是利用。”
七十五、
这句话令王嘉尔以复杂的眼神向段宜恩看去，刚犹豫着想说什么，就听到外面一阵夸张的刹车声传来。心里一惊，王嘉尔甩开他的手，蹦到窗户边看下去，用广东话说了什么，听上去应该是骂了一声。还保持着被他甩开手的姿势，段宜恩委委屈屈地问怎么了。
“阿叔来了。”
李长官听到后没坐稳似的一滑，凳子上长了针一样立刻跳起来走到窗户边躲着看，下车的人的确是王嘉尔的叔叔。
“铲铲哦，日妈哪个把他喊起来哩？你啊？”
大致上能听懂他在说什么，王少爷翻了个白眼，不耐烦道不想让他见你还来不及呢。说罢两人同时看向店掌柜，应该是怕他们在店里闹事，急忙让伙计偷偷去通风报信叫了陈长官来。
“愣着干什么呀？还不走？”心里一急起来王嘉尔开始上手，推着他到另外一扇窗户前，“从这里跳下去，然后后门出去。”
“锤子，嘞里是二楼要不要得，老子跳得下砌个鬼。”
“早知道你要来我就去三楼了好不啦，摔不残你。”
“唉妈了个巴子，你个死娃儿说话啷个比我还缺德呀？”
段宜恩看着他俩拉扯半天还打嘴仗，无奈插了一句，他躲上三楼，你下去把叔叔哄走不就行了。
“……哦。”
七十六、
把李长官塞上三楼，叮嘱段宜恩看好他，不要让他下来，王嘉尔自己下楼去拦着阿叔，刚下楼到一半，就跟陈长官碰个正着。
“阿叔？来吃饭？”王嘉尔上去就挽着陈长官胳膊不松手。
陈长官抬头眼神掠过侄子头顶想看楼上的情况，嘴里心不在焉地问：“你是不是跟人吵起来了？”
“我？没有啊。”
“你跟谁一起来的？我怎么听说……”
“我没跟段宜恩吵架呀，他还有事要办，就让他先走啦。阿叔你是不是有开车来？送我回去嘛。”
明知叔叔指的不是这个，王嘉尔任他怎么问都会把话题绕开，况且他也知道叔叔不会明着提那个人。
七十七、
现在天色暗得晚，两边的商家都还没开上招牌灯，李长官从三楼窗户缝隙里望下去，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，但从身形上来看，应该就是他，一直三步一回头的看向这边，被王少爷催着上车。
李长官嘴角挂着一丝苦笑，其中的意味道不清。段宜恩说你要下去的话，我也不拦你。
颇有意外地看了一眼王少爷口中这个小瘪三，李长官笑着开口，你们这种被利用得心甘情愿的人，是真的都少根筋？被利用完了，还有什么价值呢，你不如现在就离开王小少爷，免得落得个下场凄凉，他叔叔可跟你不同，人家家大业大，你有什么，还不是等哪天看你不顺眼就蹬掉。
“可你们也不一样，”段宜恩趴在窗边目送着车远去，话又轻又慢，“你在其位，为了势力牵制与人相杀互残，有些事由不得你，狠得下心下得去手才能保住命。而他只是仗着有些小聪明，长得好看会待人讨人喜欢，再者家底丰厚，但说话做事多少带着小少爷的脾气，你们活得不一样。”
“所以呢？你有把握让他对你服服帖帖的？”
“话不能这么说，但只要他肯乖乖当我的小少爷，他要我做的，我都会去做。”
“豁出命？”
段宜恩站直了对他笑笑，说，他要就拿去。李长官还是看着窗外，隔了一会儿才用四川话嘀咕了一句，以为你有点儿脑壳，结果还是个瓜娃子，都一样。
七十八、
叫辆黄包车去王家宅邸，段宜恩是从后门翻墙进去的，悄悄摸到王嘉尔的房间去敲门。
才刚洗完澡，头发还湿湿的在滴水，王嘉尔莫名其妙地看他像做贼一样，问你干嘛不走大门，那边苦着脸说你家阿姐和那些师傅都在前院歇凉，我进去讨训不成。
“浴缸里水还是热的，你去洗澡吧……你这什么眼神？”
见段宜恩正稀奇地看自己，王少爷把睡衣扔给了他，拿着那套又不知道哪国运回来的睡衣，有王嘉尔身上惯有的香味，段宜恩说还以为你会让我回去。
“至于吗，平时不还是赖在我这里不走……”
低下眼睛，王嘉尔说话的声音变得小小的，情绪不太对的样子，但很快又催着他去洗澡了。
等段宜恩洗好泡进浴缸后，王少爷端了根小板凳，坐到浴缸旁，双手趴在边缘下巴放在手上，就这么盯着段宜恩看。浴室里的灯不大亮，一点点光漏到小少爷眼里，闪闪的。
抬手去摸他脑袋，“怎么了？被那个人说了那些话不高兴？理他干嘛。”
“……知道阿姐和师傅们在前院聊什么吗？”
“什么？”
“爸爸妈妈托人从广州给我带了一样东西来，说是给未来王家儿媳妇的。”
段宜恩的手顿了一下。
那是枚戒指，段宜恩说挺好看的。
“就完啦？”王嘉尔问。“不拿着看看？”
“我看了有什么用，以后会有人好好看的。”
“你不要？”
“这么好的东西，浪费了。”
话音刚落，王嘉尔看着他的表情像是要哭了，说你不要那你对我做那些事，说那些话干嘛。
“……你家里既然要你把它给未来的王家儿媳妇，就不该经我的手。”
“那我娶你不就行啦！”
小少爷开始委屈了，撇着嘴忍住不让泪珠子掉下来，但又不敢走，他怕段宜恩真的不肯要。
七十九、
“我要去一趟广州。”
虽然已经涌出来的泪珠在往下掉，但段宜恩这句话还是让王少爷霎时收住了眼泪，刚才紧紧闭着的嘴慢慢微张，眼神飘忽了几下，那是他在快速思考时的一个小习惯，眼里的情绪也迅速变冷。
段宜恩心里偷笑，这才是他那个坏得很的小少爷。
沉默了一会儿，王嘉尔才用沙哑又柔软的声音小声问：“去广州干嘛呀……”
“办件事，必须我去出个面，你阿姐也知道。”
“我怎么没听说，有什么事是必须你去出面的？不去又不会怎么样。”王嘉尔的语速开始变快。
其实自从安喜延回来接手生意后，他们都有意无意不太让他知道生意上的事，用许先生的话来说，王小少爷只要操心苦恼如何把钱花出去就够了。
“会损失很多钱，我必须得去。”
两人都明白这跟上次不一样，如果让段宜恩去广州，就意味着他能见到他的家人，那么王嘉尔握在手里的段宜恩的“弱点”，就没意义了。
“那这个，还会给我吗？”
段宜恩温柔地看着他。
八十、
阿斑每隔几天会去一趟段公馆，检查佣人是否有好好打扫，在段宜恩和金有谦跟着安喜延走的这几个月里，他就一直陪王少爷住在王家大宅。
本来说好是只去一趟广州就回来的，可中途计划有变，几人接着辗转各地为扩大生意交际应酬，安喜延只偶尔挂个电话回来报平安，全然不提段宜恩，既然阿姐不提王嘉尔也一概不问。只有偶尔阿斑借口想跟金有谦说话，才悄悄问上几句段爷的情况，然后状似不经意地在王少爷面前提起，但对方都没什么反应。
入冬后王嘉尔就不太爱出门了，除非是要代替安喜延去处理家里生意上的事，基本上台面吃酒这些都能推则推。
阿斑回到王家正好是中午，放下买的糕点，去王嘉尔的房间叫他起床。
“王少爷，”轻轻拍拍睡成一团的王嘉尔，“王少爷呀，昨天不是说想吃羊肉锅嘛，等着您起来吃了。”
这人倒是很乖的就起来了，阿斑看他眼睛红红的，有些肿，没说什么，去用冷水湿了毛巾给他擦脸。
八十一、
王嘉尔吃饭就让阿斑一个人伺候着，以前他爱热闹，凡是在家吃饭都叫上佣人们一起坐着，这些日子以来就老别扭着，对谁都爱理不理的。请来那些师傅大部分回了自己的地盘儿，有几个跟着安喜延一起去了，这下连王嘉尔都不闹腾，整个王家宅邸彻底变得死气沉沉。
“王少爷呀，晚上朴行长请您去听歌，是要去的啦？”
“嗯，去。”
“那您去的时候可要把貂皮大衣给穿上，看这天色晚点是要下雪的。”
“貂皮大衣？什么貂皮大衣？”家里只有他阿姐才喜欢穿。
“安小姐给您买的呀。”
见王嘉尔一脸不是很愿意，阿斑开始念叨他不能生病了，段宜恩走后他就莫名其妙的开始断断续续病了一个多月，直到他同意才肯罢休。
“除了我他还叫了谁去啊？”
“林处长吧，还有些洋行和商会老板，不想去啦？”
扒拉两口碗里的饭，王嘉尔是特别不想去的，可为了给彼此个面子，有些台面不得不去。
八十二、
裹紧了黑色的貂皮大衣，虽然不喜欢，但阿斑是正确的，还在半路上的时候就开始下雪了，冻得王少爷鼻尖通红，让司机在外面等着，他打算进去坐一时半会儿就走，算是给足了朴珍荣面子。
朴珍荣倒是大手笔请了当红的歌星来撑场子，知道朴珍荣本人对这些没多大兴趣，多是为了投那些老板所好。想他八成是又想干什么才请了这些人，王嘉尔跟他打了个照面，寒暄了几句，就捡了个角落坐在舞厅里巨大盆栽后的阴影里，躲过了不少人的打扰。
“你王少爷不最爱去出风头了，今天怎么躲在这里？”
晚他一步来的林在范发现了他，闭着眼养神的王少爷看都没看他，说哎呀你走远点，别让朴行长注意到我了，等一下我要准备开溜的。
“算我一个躲这里。”
嗤笑了一下，王少爷总算肯看林在范了，他挑着眉跟他笑：“您装什么傻呀？朴行长一会儿没看到你肯定是要让人来找的。”
林在范尴尬地咳了两声，转移话题，问段宜恩还没回来？王嘉尔的笑容僵在脸上，知道自己踩了雷，林在范干脆的闭嘴走人。
八十三、
无聊着玩上了自己的貂皮大衣，喝了一点酒，整个人都开始犯困，左右张望没人注意自己，王少爷寻思着差不多可以走了。
突然有冰冷的手指摸上了他的脖子，吓了他一跳，回过头去一看，是段宜恩。
他只穿了最简单的洋服，头发和肩膀上都是雪，开始在融化了。歌厅里灯光刚暗了下去，借着偶尔打过来的光束，隐约能看见他的胡渣，还有明显一脸的疲惫。
“回家？”
段宜恩声音有很重的鼻音，大概是病了才好。王嘉尔张了张嘴，没说出话来，心里像被什么攥着一样。
沉默着，王少爷起身离开座位，段宜恩无奈笑笑跟了上去，却发现他不是往外走，而是歌厅的露天内庭。这个季节几乎没有人会在外面呆着，何况还是天黑后。
看着大雪往下落，王嘉尔由着风吹打在自己脸上，出神地盯着一处发愣，他想段宜恩就这么若无其事地回来了。
跟上来的段宜恩慢慢靠近他，从后面抱上去用双臂环住他的腰，摸着手感很好的貂皮，享受地闻着小少爷身上香香的味道。吻了吻他的脖子，问他的小少爷，什么时候娶我？
八十四、
没有预计中的勃然大怒，段宜恩以为他至少会像上次那样哭着对自己又打又骂，或是他正在积攒怒气？本来说好只有在广州几天就能回上海，可是情况突变成现在才回来，是段宜恩也没想到的。
所以他才下火车，就直接去了王家宅邸，又被阿斑告知王嘉尔来了歌厅，也顾不得穿着从广州回来那身洋服不适合上海的温度，在摸上小少爷脖子那瞬间才安心下来。
穿着貂皮的小少爷被他抱在怀里，段宜恩很喜欢毛茸茸的东西，王嘉尔抱着又暖又香，不太舍得放手，又想快点回去，用尽手段哄他的小少爷。
王嘉尔转过身来看着他，没说话，眼睛里闪闪的，抿着嘴。
“外面太冷了，先回家好不好？”段宜恩知道抿嘴是他脾气要发作的前奏，这里人多又冷，等闹大了他脾气一过，小少爷又要觉得丢脸。
但王嘉尔的下一步出乎他预料，忽然挽住他的脖子，就这么凑过来和他接吻。
八十五、
这下段宜恩有些慌了，王小少爷不知道哪根筋不对，居然在这种地方开始扯他的皮带。
“嘉嘉，嘉嘉你等下。”抓住王嘉尔的手，见他这样连逗他的心思都没了，咬着下嘴唇，王嘉尔抬眼盯着他，但立刻想挣脱继续去扯他的裤子，没办法最后只得压低声叫住他。“王嘉尔！”
被段宜恩有些凶的神情吼了，王嘉尔停下动作，胸口起伏变大，甩开他的手，伸进自己怀里去拿东西。段宜恩警惕地看着他，捣鼓了一会儿，仔细看才他摸出来的是那枚戒指。
拉起段宜恩的手，想给他戴上，可王少爷的手不停颤抖，以致无法准确的戴在段宜恩手指上，急得小少爷直跺脚，眼泪不争气的往外冒，滴在了段宜恩因低温而冰凉的背手，温热的，一下又一下。
“——你过来。”
不由分说，几乎是把小少爷整个人圈在怀里带着往前走，段宜恩记得这个庭院旁边有些包厢，是用来喝茶吃点心的，只有白天才开放。强行用蛮力弄坏了简单的门锁，他让王嘉尔进去后，关上门拿里面的椅子给挡住。
八十六、
双臂一用力，抱着王嘉尔坐上桌子面对自己，不顾他哭得满脸是泪可怜兮兮的样子，舔着嘴唇掀开他的貂皮大衣和里面的衣服，露出白嫩的皮肤，直接上嘴在他锁骨上啃了一口。
低着头的王少爷根本止不住眼泪，吃痛也忍了下来，依然攥着段宜恩的手指，固执的想给他戴上戒指。能感受到他裆部的勃起已经抵在了王少爷腿根，嘴下不留情的咬着他的嘴唇，像是故意不配合一样，蜷着手指不让王嘉尔遂愿。
舌头在他嘴里肆意蹂躏，段宜恩根本没打算跟他客气，以前他和王嘉尔做都是手下留情，怕这个小少爷受不了，今天完全按着自己的性子来。每当王嘉尔想说什么的时候，就亲上去弄得他口齿不清，大有我偏不听你说的气势，这样看在王嘉尔眼里倒是他在生气，有些吓人。
凉凉的手指伸进王少爷裤子里，给他脱到膝盖处，一手握住那根，王嘉尔惊了一下，随即强迫自己放松，由着段宜恩摆布。但心里还是怕小少爷给冷着了，段宜恩没有脱掉他的大衣，只扯到肩膀之下。
“你凶什么……”王嘉尔变成小声地抽泣，自己明明只是想主动示好，怎么就莫名其妙惹他生气了，又觉得伤心，“这么对我干嘛……”
不打算回答，又恶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肩膀，在王嘉尔的衣兜里翻找，果然找到了雪花膏。
八十七、
王少爷喜欢骂他流氓瘪三，他就真的流氓一次给他看，即使完事后小少爷八成要跟自己闹别扭，那也值。
“腿张开，”看着王嘉尔挂着眼泪，不可置信又有点害怕的样子，兴奋到极点，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老二几乎在裤裆里跳动，挖了一大块雪花膏在手指，另一只手一巴掌拍上王少爷白嫩的大腿内侧，立马显现出了红印子，见小少爷乖乖照他说的做了，舔着尖牙又要求到：“再张开些。”
手指送进王少爷的后穴，被冰冷的触感碰到，下意识想退后，但段宜恩抓着他不让躲。阴茎垂在前面，光顾着哭和害怕，王嘉尔几乎没有快感，后面被段宜恩用手指翻弄着，说不上痛但也不似往日被他伺候得那般舒服。雪花膏融在里里面，腻乎乎的，小少爷不喜欢那种感觉，只好不停收缩后面以作无谓的抵抗。
这个举动在两头充血的段宜恩看来又是另一个意思了，他觉得是王少爷后面痒，想要自己快点进去。解开自己的裤子，解放出等待已久的肉棍，段宜恩让王少爷拿手给自己撸硬。
段宜恩的这根东西他算是见过很多次了，火热又坚硬，形状也好看，就是老爱用来捅他，王嘉尔也没有觉得不愿意，如果现在他上了自己就能保证不再离开，那没关系。
八十八、
有时候王嘉尔在想，自己是不是已经被段宜恩逼得脑子不太正常，他让自己过去坐到他身上，慢慢让那根没入体内，王嘉尔照做了，酸胀感令他难受，而且渐渐发现自己哭只会让段宜恩更过分。
椅子不大，王少爷只能一只脚站着，另一只跪在椅子一边，手搭在段宜恩肩膀上，想撑起来再坐下去，可使不上力，那边的眼神像是在催促他，又开始撇着嘴委屈地看着段宜恩，试图用装可怜来换取轻松一点。
段宜恩跟他笑了笑，掐住他的腰，直直地往那根上按下去。
“呜……太深了！好难受，放手！段宜恩你——啊！”
下身一挺，让两人的连接处更深入，小少爷的身体里柔软又温暖，紧紧地抱着自己颤抖，他去吻他，他想我都这样对你了，你还不放手。
“戒指呢？”段宜恩下身不停地抽动，空出一只手来，“给我戴上。”
王嘉尔愣着眨了眨眼睛，大眼睛红红的，再哭又要肿了，傻乎乎地问：你要呀……？
“不然呢？”
“我以为你不要……”说着眼泪又跟着往下掉“……我以为你连我也不要了，你走了那么久，你——”
“……先给我戴上。”
段宜恩停下了抽插的动作，让王嘉尔把一直握在手里的戒指好好给他戴上，然后捏住小少爷的下巴，样子很凶，盯着王嘉尔一字一句地说：
“这个给我了，那就一辈子都是我的，别想拿回去，你也一样。”
八十九、
抓着段宜恩的手指，就像怕他反悔似的，王嘉尔哭着断断续续说着这些日子来的委屈。
“只要我每次出去，就有人背着我指指点点说你不要我了，你受不了我才走的，我想怎么可能呀……你怎么敢呀……可你一直不回来……”
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，段宜恩倒是抱着他的小少爷，嘴里说着乖，他们胡说，但他那话儿还插在王嘉尔里面，想了想，干脆握住王少爷没反应的阴茎，给他上下套弄。王嘉尔本来还在没有逻辑的嘀嘀咕咕，说着说着声音慢慢变小，睁大眼睛神情复杂地与他对视。
“我跟你讲话你在干嘛呀？”
“你说你的。”
“这叫我怎么说嘛！”
“那晚点说。”
笑着顶了他一下，手指放进他嘴里让含着，说不出话的王少爷终于红了脸，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，前面被段宜恩给摸到铃口流水，许久没用的后面也已经习惯了他那根东西。
舔着小少爷的乳尖，看他有些难耐的样子，就让他自己摸另一边，王嘉尔委委屈屈的照办了，捏着自己的乳头用指尖拨弄，发出急促细碎的呻吟，后穴夹着段宜恩的棍子吞吐。这么温顺的小少爷要是放之前的时候，段宜恩肯定会觉得他是又在算计什么。
虽然两人抱在一起挺暖和的，还做着这档事，不管怎么说都是在外面，天气还冷，就想速战速决回去再说。一巴掌拍上他屁股，说嘉嘉你抱紧我。
就着两人交合的姿势，站起来把小少爷抱到桌子上，将他的一条腿抬起来方便自己插得更深。脸埋在小少爷的肩窝，软软的大衣皮毛刺在脸上，闻着小少爷的味道不停冲刺。他疯了一样想抱着他的小少爷，在外只能想着小少爷自己解决，金有谦那混小子还老半开玩笑怂恿他出去找女人不就得了。
王嘉尔半眯着眼睛，里面被磨得舒服又难过，“你慢点……”
“痛了？”
撒着娇想要他温柔些，小少爷的嫩肉都被他折磨得变红发肿。
“忍着，你以为我多久没摸到过你了，来，叫哥哥。”
“宜恩哥哥，宜恩哥哥。”
享受着王嘉尔主动的舌吻，心里啧了一声，段宜恩发现小少爷现在叫哥哥倒是叫的顺口极了，看来是知道自己本打算他不叫就捏着他的洞口不让射，吃了那么多次亏干脆放弃抵抗。
九十、
在帮被自己折腾得软绵绵的王少爷整理衣服时，段宜恩这才注意到刚才射的东西弄在了他的貂皮大衣上，看了一眼还没缓过神的小少爷，掏出手帕随便给擦了擦，他决定暂时保密。牵着王嘉尔从没人会注意到的角落出了歌厅，雪倒是停了，风还吹得挺大，发现他穿的大衣还有帽兜，就给他戴上，衬得小少爷撇着嘴不开心的样子更像毛乎乎的绒球。
自己在里面干那种事，让司机在冰天雪地等了好半天，饶是王少爷也不好意思了，想着回去记得让月底结钱的时候多给司机发几块大洋。
“等下，我要吃栗子。”正要上车时段宜恩把王嘉尔给拉住，指着街边不远处的糖炒栗子。“我饿了。”
在心里决定平时多顺着点他，但王少爷还是没忍住：“……饿了就马上回家吃饭呀，吃什么栗子。”
“我一下火车就来找你，今天还一顿正经的都没吃过，给我买。”
“没带钱？”
“我是你媳妇儿，你王少爷连个栗子都不给买？”
“刚才非要叫哥哥的是谁呀，现在倒是记得自己是小媳妇啦……哎呀！又打我干嘛！”
伸手去狠狠拍了小少爷屁股一把，段宜恩说我是你媳妇儿打你怎么了，赶紧去买。王少爷怒上心头跟他扭打了几下，输了，只得哼唧哼唧掏钱去给他买糖炒栗子。司机在路灯下偷偷看了几眼许久不见的段老板，正笑得像浸在蜜里一样看着他们家少爷。
买回来后王嘉尔气呼呼的把一包栗子塞到他手里，只见段宜恩慢条斯理的拿出一颗来，装模作样剥了半天没剥开。
“我手太冷了，剥不开，你来。”
抿着嘴忍了忍，王嘉尔接过栗子，他更没剥过，从来都是有人剥好才送到他面前，费力用指甲弄了一会儿，不耐烦推回给他。
“自己用啃的嘛！”
“瞧你给笨的，这点儿事都做不好。”然后两下就捏开一颗吃上了，“不服气？在大街上亲到你服气为止信不信？”
王少爷五官皱作一堆，觉得这个瘪三坏死了，就算娶了他也觉得坏死了。
九十一、
安喜延瞅着段宜恩最近只在家里穿的那黑色大貂眼熟，说这不是嘉嘉的吗，你咋整来套上了？
“他说脏了，本来叫丢掉的，我看那多浪费就擦擦捡来穿了。”
“脏了？”对这种事安喜延不在意，觉得他要嫌脏了再买新的便是，随口问了句：“怎么脏的？”
王少爷听到他的小媳妇睁眼说瞎话就来气啦，那上面的分明是被两人射出来的浊液给糊到了，这种东西还怎么能让他穿出门，还被阿姐问起来，只能瞎扯，在可疑的沉默后回答：
“被猫尿尿了。”
“哪来的猫？”
“段公馆里的野猫，跑我床上撒野。”
那边段宜恩舔着舌头低头偷笑，感觉小少爷在瞪他，正色到：“嗯，还有狗也是，也在上面尿了。”
“叫你们别乱捡猫猫狗狗回家，省得阿姨成天担心，上次不就拉着你说了老半天——呃，那什么，我还有点事儿。”察觉自己说溜了嘴，安喜延挠挠头发，找了个蹩脚的理由闪了。
正在跟段宜恩在那里较劲儿的王嘉尔听到一愣，什么意思？他去见自己爸爸妈妈了？
九十二、
两人对视着，王嘉尔心里打着鼓满脸担心，偏偏段宜恩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，终于还是王少爷沉不住气，推了推他。
“你去见我爸爸妈妈啦？”
“嗯，反正都到广州了，就跟着你阿姐去看看你父母，精神身体都挺好的。”
拉过小少爷的手，让他坐到自己腿上，玩着段宜恩手指上的戒指，低着头没说话，看一眼段宜恩，说你明知我要问的不是这个。他们家虽然不似老封建，可也没开放到那个地步，不知道段宜恩是以什么身份去的。
“你阿姐就直说我是为了王家生意计划找的人，没别的了。”
“……就这样？”
“总不能说实话。”
段宜恩说得轻描淡写，王少爷心里却不好受，就像没办法给他一个名分一样，也就他对这种事不在乎，要换成姑娘得多委屈。
“但我觉得你妈妈……好像看出来了，一直跟我说要好好照顾你，你娇生惯养的，平时装得和气其实脾气不好，我说我知道，她就露出很复杂的表情。”
在外对谁都笑脸相迎的小少爷，只有少数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的别扭。
“没别的啦？”
“我也去看了下我家里人，顺便给他们说了我们俩的事儿。”
“那怎么可以呀！”
王嘉尔对这个倒是反应大多了，他想自己在段家人心里除了是个恶霸少爷外，现在还霸占了他们家儿子。
“要不是跟你走，我在那个黑市被人打死也是迟早的事，况且我家还有我弟呢。”
“小媳妇呀……”
把他的手放到自己嘴边亲了亲，用脸颊去蹭他的手背，王少爷含情脉脉地看着他，段宜恩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，靠近就要亲上去的时候，金有谦门也不敲就进来了。
九十三、
不约而同翻了个大白眼给金有谦，金有谦说呸，我还没对你们翻白眼呢。
段宜恩抱着他没有放开的意思，王嘉尔也不觉得有异，但他对段宜恩以外的人再怎么不耐烦，基本上说话还是一贯的好声好气。
“怎么啦？”
“有人来找段老板。”
两人一愣，到王家来找段老板？找茬还差不多。外人虽多少闲言闲语知道他们的关系，再说这种事情在达官贵人之间常见，没人敢当他们面有意见，直接找上门的更是稀奇。
“谁呀？”
“姓朴的，跟你一起整垮别人洋行那个。”
眨眨眼，王嘉尔说你换个讲法行不行。这件事他不乐意在段宜恩面前提起，以前也就算了，现在他不想在他的小媳妇面前展现恶毒的一面，虽然他知道段宜恩肯定会向着他，说不定还会宠着自己说做得好。
瞟了一眼没什么表示的段宜恩，让他在这里呆着，自己去见朴珍荣。
九十四、
堆起笑容跟朴珍荣打交道，朴珍荣也不是个省油的，第一句便笑着开门见山说，段公馆的佣人告诉我段老板在王少爷你这里。
还不等王嘉尔想好推辞的借口，又开口道：“听说段老板对鬼屋一类的有兴趣，之前那间洋行除了资产外，还有一间山间古宅，传闻闹鬼，不知道王少爷和段老板愿不愿意赏脸？”
“哦？他对鬼屋有兴趣？”王少爷眉毛一挑，这种事他怎么不知道，朴珍荣倒是怎么知道的？从根本上来说他们什么时候见过？还是背着自己？脸上的笑容越发扩大，全然忘了要否认段宜恩在他这里这件事。
“是呀，段老板没跟王少爷提过？”
深吸一口气，王嘉尔眼神不受控制看向房间的外面，等在外面的段宜恩自然稳不住了，他见都没见过这个人。
九十五、
阿斑死活都拉不住段宜恩冲进去，气得直摇头。
“我不认识他。”
瞪着眼睛给小少爷解释，王嘉尔那表情显然是不信，又强调一次，真的不认识！
朴珍荣看着他俩笑了，等笑够了，才慢悠悠解释，金有谦不经常往林处长那里跑吗，我偶然去林处长那里碰到他说起鬼屋的事，他告诉我的。
意识到都入了朴珍荣的套，王少爷又气得撅嘴，脸颊都鼓起来，干脆两手一撒转过头去不理人。段宜恩过去硬要跟他挤一张椅子，戳着他脸说让你不信我。
“怎么样？有兴趣吗段老板？”朴珍荣对两人的亲昵动作全当没看到，他是聪明人，这两人的关系对他来说不痛不痒，没深究的必要。“是不是真的闹鬼我不知道，但山里空气也不错，有段老板您这样的人物在，就算万一真出点什么事我们心里也有个底。”
“干嘛一定找他去，你找林在范不就够了呀，他手下那么多，反正你——”
看到阿斑直对他偷偷摆手，才停下极快地语速，王嘉尔觉得自己最近一直在生气，哪有跑到人家家里来要小媳妇的道理。但段宜恩那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他也没法装没看见，可问题是王小少爷怕痛怕黑怕鬼。
九十六、
在车上被山路颠簸得直犯恶心，王嘉尔不理解朴珍荣怎么还能心平气和的看进去书，蔫耷耷地站在所谓古宅大门前，强忍不适打量了一番，王少爷抓着阿斑说我要回家。他觉得现在这一班人中只有阿斑最疼他，最听他话，小媳妇这个负心东西看到冒着鬼气的破宅子眼睛都亮了，兴致勃勃观察起周围，叫都叫不住。
“王少爷呀，好不容易来了，你现在又不舒服，至少休息下再走嘛。”阿斑才懒得陪王嘉尔折腾，坐了好大半天的车到这深山老林里，现在天都快黑了，再怎么也要住一晚休息休息再说。
和金有谦围着四周逛了一圈回来的段宜恩很满意，对抿着嘴看着他明显意见很大的小少爷露出尖牙笑得很好看，不顾王嘉尔的抵抗，和阿斑一人一边把他拉着往宅子里去。
九十七、
深山里的老宅子没有通电，连吃饭喝水都得自己烧火，这之前朴珍荣有吩咐人先来把老宅子收拾出来，还添上了吃喝的东西。王少爷问为什么不带几个佣人一起，他站在背光的地方笑了笑，说鬼怕阳气。
“人多了也就不会出来了，不过我看那边三个，”他抬下巴指了指段宜恩和金有谦，还有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就懒得动弹的林在范，“岂止阳气，简直是戾气太重，万一这里有个什么也不敢近身，倒是王少爷该小心，您身体不太好吧？”
王嘉尔一脸不开心，跑去坐到林在范身边挽住他的胳膊，林在范看朴珍荣吓他也没说什么，只笑笑揉了揉他脑袋。而段宜恩回过头来就看到这一幕，当即变脸，咬着下嘴唇扫了他几眼，很有警告意味的瞪着王嘉尔，只见小少爷不止不为所动，还变本加厉脑袋靠上了林在范的肩膀。
阿斑见况去拉起王嘉尔，说王少爷呀，不是一直不舒服吗？段老板来带着去休息下吧，我帮忙烧火煮饭去。顺着阿斑给的台阶，段宜恩二话不说牵起还一副不想放开林在范胳膊的王嘉尔就走。
“哎，慢点呀，小媳妇你轻点嘛，”被段宜恩大力扯着往前走的王少爷也不恼。
到了收拾给他们住的卧房后，段宜恩关上门黑着脸跟他说，要不喜欢我们现在就回去，你那种动作算什么？
九十八、
谁知王嘉尔突然跳到他身上，害得段宜恩差点没站稳后退了几步，又怕摔着他下意识双手紧紧托住他的臀部，脸埋在小少爷穿着软软的兔毛大衣上。恶霸少爷笑得一脸坏相，捧起自己小媳妇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蛋，对准嘴亲上去。
段宜恩被这番胡搅蛮缠的亲吻弄得绷不住臭脸，最近王嘉尔都穿着软软的毛皮大衣，是阿斑看出段宜恩喜欢特意给准备的，抱着摸着小少爷又暖又舒服。而亲够了的小少爷满意地舔着嘴唇，示意段宜恩到床上去，然后把他给扑到抱着在床上打滚。
拍一把小少爷的屁股，问他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。
“我就气气朴珍荣，你看不出来他跟林在范之间有事呀？”
“那你去搅和什么？”还亲昵地粘着林在范不放。
“林在范也故意的，我跟他还没金有谦跟他熟呢。”
段宜恩装作还在跟他别扭的样子别开脸，嘴角倒是已经翘起来了，王少爷抿着嘴笑弯了眼，又凑上去对好看的小媳妇上下其手又亲又摸。
九十九、
金有谦从厨房后院找到一盆活蹦乱跳的鱼，拿网子提到几人面前，问你们谁会杀鱼？
几人面面相窥，正巧被小少爷哄得舒坦的段宜恩背着手溜达过来了，说我会啊，然后接过网子，啪！一下将鱼摔在地上，鱼立刻不动了。接着熟练的给刮掉鱼鳞开肠破肚，整个过程一脸冷漠，王少爷不敢看，就拉着阿斑和金有谦给自己挡视线，心想这个小媳妇呀还真是惹不得。
林在范和朴珍荣心安理得坐等开饭，而王少爷觉得有趣想帮忙，可烧火煮饭炒菜这些他哪里干过，只能在旁边瞎转圈圈，被金有谦和阿斑嫌碍事。
“哎呀，王少爷你帮帮忙哦，也不看看自己穿的兔毛大衣什么颜色，别去灶旁边，熏黑了怎么办。”
把王嘉尔赶到翘二郎腿坐着的段宜恩旁边，王少爷还很委屈地看着他们，索性贴着段宜恩的腿蹲下，开始一个人念叨，怎么现在是个人都可以欺负我了，我很好欺负吗，肯定是你带头的。啃完水果后段宜恩拿手在自己衣服上擦擦，然后笑得得意地摸了摸他的头发，手法极其像逗狗。
未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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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天王嘉尔带着阿斑去百货提了好几样东西，都是他闹着要家里给进的洋货，手表与穿戴一类，基本都是给段宜恩拿的。才刚踏进段公馆，一阵冲着他而来的狗叫吓了王少爷一跳，不知哪来的白毛小狗对他呲牙，他本就跟动物不太来缘，当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，只能干瞪着阿斑。
阿斑算是留了下来，之前在堂子的时候王嘉尔就觉得他挺能干，又有眼力见，虽然从洋行大少爷那里坑了一笔钱够他给自己赎身，可被金有谦闹得没办法在堂子呆下去也算是有王嘉尔一份功劳。但阿斑没有一技之长，突然让他独立生活下去也太不可能，想来干脆让他先在王家当随从，如果哪天他愿意离开也不拦。
“哪来的啊？野狗？”王嘉尔躲在阿斑身后不敢动。“这个房子里的人都吃干饭啦？野狗都放进来了。”
“不像啊，毛都是湿的，好像专门给洗干净了。”
被这么小只狗吓得躲到自己身后，阿斑觉得平日里拿腔拿调的王少爷也是蛮可爱的，放下手里的东西，准备过去把狗给捉住。
“聪聪？跑哪儿去了？”
只穿着裤子的段宜恩从后院跑进来，光着脚，裤脚卷得老高，全身都沾湿了水，唯独那根大金链子还戴在脖子上。
听到段宜恩居然还对条不知哪里来的狗叫上名字了，王嘉尔气不打一出来，问他：“段宜恩你怎么想的呀！？到底哪里弄的狗来？”
六十七、
拿了条毛巾小狗给擦干，段宜恩撇着嘴说：“你人都养了，我养条狗又怎么了？”说完还看了一眼阿斑，哀怨得不得了。
王嘉尔不屑的嗤笑，说到底谁养的？赎身的钱可是你段老板出的。
“我——”段宜恩嘴皮子不利索，被堵得说不出话，这钱明明是他王少爷要自己拿的，但你说一句他能反驳十句，反正赢不了，只能气呼呼抱着狗搓。
两人一来一去，笑得阿斑面上快憋不住，上前去把狗给接过来，说我带下去给弄干净，然后赶忙跑了，不然他俩扯起来没完没了的，自己脱不了身才麻烦。
被王嘉尔冷眼看着，狗也被抱走了，段宜恩在裤子上擦了擦手，无所谓的开始翻那几包他们带回来的东西，多翻了几下，开始偷看小少爷的脸色，因为发现里面都明显是给自己买的。这下段宜恩止不住笑了，咬着嘴唇不让自己表情太外露，每多找到一样给他的，笑容就增加一分。
心满意足的段宜恩拖着那几包东西，蹭啊蹭，挪到王少爷身边去，讨好地笑着搂住他的腰，耍赖给拉到大门口的台阶上坐着。除了多几个白眼，王少爷倒也没太抗拒。
一把扑过去抱住王嘉尔，脸颊在对方脸上乱蹭，咧着嘴直笑，不停的叫：“嘉嘉，嘉嘉，嘉嘉，嘿嘿嘿，嘉嘉！”
本来也没打算真跟他发脾气，王少爷只象征性的抖了下肩膀，说你头发都是湿的，别弄到我衣服上，一下还要出门呢。
六十八、
“……你真要养呀？”
王嘉尔自小与动物绝缘，逗猫被挠，逗狗被叫，后来就看开了，大不了不去惹嘛，但段公馆他总归是一周要来几次，总不能一直让段宜恩去王家宅邸。
“不行？”
其实王嘉尔有个习惯，他会无意识的伸出舌头慢慢舔一下嘴唇，瞄准这个时机，段宜恩凑上去在他舌头上亲了一下，闹了王少爷一个脸红。
“什么呀！又这样！”
摸摸他软软的头发，段宜恩说：“不让养的话——”
低下眼，睫毛长长的，王少爷努努嘴，打断他的话，小声说那也不是……
这个答案让段宜恩没想到，他本打算王嘉尔要不愿意的话，让金有谦送走便是，笑嘻嘻问，那我可以留着？
抱着膝盖坐在石阶上，王嘉尔没出声，只抓住段宜恩已经放下的手，再次让他摸上自己脑袋。没太明白他的意思，段宜恩还是配合他，手掌轻轻地在他的头发上抚摸。
隔了好一会儿，王小少爷才看向他，眼睛水灵灵的，嗓音还是哑哑的，小小地叫了一声：“汪。”
段宜恩心都紧了，他的小少爷怎么能这么可爱呢，死命抱着不停蹭他脸蛋，再次嘴里叫着嘉嘉，王少爷意思意思推开了他一点，说你不是有预定还要出门吗，我也要去帮阿姐取东西，可以一起走。
“呃……现在？”
“是啊，你还有事？”
“晚点行不行？”
“晚了铺子关门了怎么办呀。”
“就两个……不，一个钟头好不好？”
足够把王少爷弄得乱七八糟了。
六十九、
先段宜恩去办了个需要露一面的事时，还一本正经的，结果到了古董店就开始不老实了。就算在外面他也胆子大得很，非要贴着王嘉尔走不可，手就没规矩过，找机会就揉一下胸，捏一下屁股，瞪他他还满脸无辜，笑得像小猫一样撒娇粘过来。王少爷在心里罗列着他的罪状，得寸进尺不知好歹蹬鼻子上脸等等等等。
取了东西从店里出来，王嘉尔抓着他手不让碰，刚才在店里经历了店老板和伙计暧昧目光的洗礼，回头肯定要传出王少爷跟段老板的风流事，想到这里王嘉尔脸简直要烧起来。而且在来之前，才被段宜恩胡搅蛮缠一个多钟头玩到腿软，哪里经得住他在外面这么摸，好几次都快被他弄到勃起，可又不想为这点事跟他发脾气，就一直忍着。
“哎呀你真的不要摸了……”
眼睛都笑弯了起来，段宜恩算是满足了每天欺负一下王少爷的小乐趣，很干脆的说好啊，时间不早了，去吃饭吧。见他这么干脆的答应，王嘉尔反倒觉得有诈，跟他拉开一段距离后才肯继续走。
因为是走路也能到的距离，就没让司机开车送他们，准备晚饭后也散步走回去。
去的这家酒楼算是老字号，王嘉尔挺喜欢这里口味的，以前想多点几个菜一个人吃不完浪费没必要，跟朋友来菜没吃上几口酒都喝饱了。但和段宜恩来就不同，他的力量和饭量似乎成正比，随便王嘉尔点上一大桌，一样尝上几口，剩下的他能面不改色全解决，晚上回去大概还能吃宵夜。
七十、
有趣的是，两人吃饭很少说话，就默默地专注着吃，偶尔互相夹个菜什么的，旁边的伙计看着段老板和王少爷在沉默中消灭着饭菜，场面诡异。
吃到一半的时候，段宜恩不小心用夹过辣菜的筷子喂了王嘉尔，那边直接冒了一头汗，王少爷不挑食，但是真的一点辣都不能吃。
“是不是故意的？”
“怎么会呢。”今天已经欺负过了。
段宜恩偷笑着给他擦汗，王少爷鼻子嘴巴皱做一团，用怀疑地眼神盯着他，嘴唇被辣得红红的。眼睛转悠了一圈，趁没人注意他们，段宜恩凑过去亲了他嘴巴一口。没想到段宜恩敢嚣张到这个地步，被人看到可不就是背后说几句风凉话这么简单的事了，王嘉尔刚想发作，不远处却有人抢先一步调笑。
“王少爷嘿很开放嘛，十里洋场里头长大哩斗是不一样。”
来人是个阔少打扮的青年，长得挺白净俊俏的，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，一口四川话。
“不像我那个地方，山沟沟，啥子都没得。”
只能大概听懂他说的，段宜恩下意识去看王嘉尔，不料王小少爷难得脸色变了几变，像是随时要黑脸的样子，却又勉强想把笑容挂在嘴边，老是不成功。这就让段宜恩奇了，心想难道这人跟他的小少爷有过什么不成，想到这里他也不高兴了。
七十一、
但王嘉尔在桌子下扣住了段宜恩的手指，没有看段宜恩而是抬头对来人笑，愣了愣，段宜恩看着他没说话，觉得王嘉尔好像不太对劲。
“李长官，样子一点都没变呀，还是那么年轻。”
“是了，好几年没见，王少爷除了个子没变，其他倒是成熟了不少。”这人换上了大家都能听懂的口音。
段宜恩差点笑出来，被王嘉尔用眼神剐了一刀。
被叫做李长官的青年很自然地坐到他们这桌，让伙计添了副碗筷。如果是平时店家当然不敢得罪王少爷，可这人派头大得很，不止跟了四个壮汉，还都带着枪，店掌柜只能对伙计点点头。
好在王少爷只是笑，还给他倒上了杯酒，状似随口问，李长官难得从四川来这边一趟，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呀。
“诶，老是李长官李长官的，王少爷可叫的生疏，”挑了挑眉，李长官觉得好玩有心逗他：“我跟你叔叔同辈，你想想该叫我什么？”
歪着头想了想，王小少爷要跟他比谁眼睛更大似的睁着，说：“嗯……婶婶？”
段宜恩笑得一头撞上桌子。
李长官身后的壮汉拔出枪对着王嘉尔：“龟儿子敢恁个跟李处长说话！老子毙老你个崽儿信不信！”
瞬间段宜恩神色变得阴冷，抓起桌上的筷子，迅雷不及掩耳，插进了那壮汉的脖子。
七十二、
比起一个壮汉在自己面前痛苦倒下，吓到王嘉尔的是段宜恩，顾不得别人的眼光，与他十指相扣的手即便是被人见着了也不敢放，他知道这人胆子大脾气野得很，可对方怎么说都是有枪的。况且这姓李的他不想惹，为了不给阿叔添麻烦，更不愿意让阿叔见到他。
背上全是冷汗，但王嘉尔强装镇定硬是把段宜恩扯到自己身后，笑着说：“李长官怎么开不起玩笑呢？”
啧了一声，李长官朝另外几个已经拔枪的部下喊，都给我把枪放下，还没死呢，送医院就成，都吓着王少爷了，对部下受伤似乎丝毫不在意。
又转过头来，打量了一番段宜恩，他原本以为这个长得好看的崽子可能只是王小少爷养的相好，忽然想起最近传闻不知哪儿冒出一个段老板拿下了十里洋场的地盘。
“年轻人身手不错啊，叫什么？有没有兴趣到我那里？”
“李长官身边人才济济，何必要一个小瘪三过去。”王嘉尔抢着答话。
“嗯？”李长官故作意外，他抬下巴指了指王嘉尔扣着段宜恩的手，“怕不是小瘪三这么简单吧，听说王少爷最近跟名声鹊起的段老板走得近，想必就是这位？”
心里把姓李的骂个了遍，王嘉尔还是只能笑着跟他周旋，说您可是大忙人，怎么有闲心管一个小瘪三姓谁名谁。
“李叔叔这次来是专门抽空去见一个故人罢了，现在事情办完了，还有点时间，想在这边物色几个能干的回去，你也知道叔叔那个地方草莽多，空有一身胆，都不动脑子。”
忽略他自称叔叔，王嘉尔说：“他也是呀，可傻啦，要不怎么敢对李长官失礼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，这还用问，还不是为了王少爷你么。”李长官嘴里笑着，心里大致有了底。“怎么？这东西有这么重要？既然只是个小瘪三，王小少爷也舍不得让李叔叔带走？”
七十三、
察觉对方大概是故意打趣自己，王嘉尔纵是满心的不满，却又不能表现出来，冷静下来想，这不是他的地盘，姓李的再怎么狠也是会有所顾忌。索性让段宜恩坐下，自己靠上椅背，准备慢慢地跟他聊。
“李长官，这个东西是我的，对我重要的，对您来说未必有用，况且我想您也不是真的想要他。”
见他承认，李长官点了点头，说嗯，王少爷好手段，养了个打手出来，脏手的事都交给他做，这十里洋场相当于是在你王家手上了，好啊，厉害。咬了咬嘴唇，王嘉尔心里不爽，原来刚才他那些说辞是为了套话，一般人只觉得是段老板护着他，却不会想是他一手造就了段老板。
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笑出来，李长官说你跟你叔叔脾气可真是一点都不像，你心思多，肚子里弯弯绕绕的，他却只会走直线。
“您不也是吗，手段这种东西哪能跟您比，能把我阿叔哄得昏了头的人，也不多呀。”
这下轮到李长官面色僵了一下。
七十四、
为了缓解尴尬，李长官咳了一声，吸了口气放松肩膀。
眼神在一来一去的两人之间转，段宜恩算是明白王嘉尔这种奇怪的态度，跟他阿叔有关，王嘉尔曾经提过那么一句，以前有人利用他了阿叔，就这情况看来，应该是眼前姓李的没跑了。段宜恩仿佛能看到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尾巴，眼里满是如何算计对方的精光。
眼看桌上的饭菜开始凉了，他还没吃饱，不耐烦地问李长官，所以你到底想干嘛？
看了李长官一眼，王嘉尔发出了阴阳怪气的冷笑声，拿起了筷子去夹菜，在盘子里随便翻了两下，觉得倒胃口，又放下筷子，说李长官能干嘛，是想知道我阿叔最近过得怎么样吧。
“为什么？利用了你阿叔所以愧疚心虚？只能跑来问你？”
“哎呀，那怎么会，李长官怎么会愧疚心虚呀，军阀以弱肉强食弃忠孝信义于不顾乃天经地义，是我阿叔傻，信了他的话。”
李长官看着王嘉尔沉默了一下，轻笑说，王少爷不也一样吗。
“他，”李长官指了指段宜恩，“你能养在身边多久？若是无用之人，你迟早会抛弃，但若太过厉害，你更是会将他处理掉。所以，你我有何不同？”
即使嘴角还翘着，王嘉尔眼里却没任何笑意，一直没放开段宜恩那只手，用指甲不停地抠着他，一下比一下手重。但段宜恩只是安静地望着他的小少爷，隔了一会儿，他才很无所谓冷淡地开口了。
“有区别，我心甘情愿，那这就不能算是利用。”
七十五、
这句话令王嘉尔以复杂的眼神向段宜恩看去，刚犹豫着想说什么，就听到外面一阵夸张的刹车声传来。心里一惊，王嘉尔甩开他的手，蹦到窗户边看下去，用广东话说了什么，听上去应该是骂了一声。还保持着被他甩开手的姿势，段宜恩委委屈屈地问怎么了。
“阿叔来了。”
李长官听到后没坐稳似的一滑，凳子上长了针一样立刻跳起来走到窗户边躲着看，下车的人的确是王嘉尔的叔叔。
“铲铲哦，日妈哪个把他喊起来哩？你啊？”
大致上能听懂他在说什么，王少爷翻了个白眼，不耐烦道不想让他见你还来不及呢。说罢两人同时看向店掌柜，应该是怕他们在店里闹事，急忙让伙计偷偷去通风报信叫了陈长官来。
“愣着干什么呀？还不走？”心里一急起来王嘉尔开始上手，推着他到另外一扇窗户前，“从这里跳下去，然后后门出去。”
“锤子，嘞里是二楼要不要得，老子跳得下砌个鬼。”
“早知道你要来我就去三楼了好不啦，摔不残你。”
“唉妈了个巴子，你个死娃儿说话啷个比我还缺德呀？”
段宜恩看着他俩拉扯半天还打嘴仗，无奈插了一句，他躲上三楼，你下去把叔叔哄走不就行了。
“……哦。”
七十六、
把李长官塞上三楼，叮嘱段宜恩看好他，不要让他下来，王嘉尔自己下楼去拦着阿叔，刚下楼到一半，就跟陈长官碰个正着。
“阿叔？来吃饭？”王嘉尔上去就挽着陈长官胳膊不松手。
陈长官抬头眼神掠过侄子头顶想看楼上的情况，嘴里心不在焉地问：“你是不是跟人吵起来了？”
“我？没有啊。”
“你跟谁一起来的？我怎么听说……”
“我没跟段宜恩吵架呀，他还有事要办，就让他先走啦。阿叔你是不是有开车来？送我回去嘛。”
明知叔叔指的不是这个，王嘉尔任他怎么问都会把话题绕开，况且他也知道叔叔不会明着提那个人。
七十七、
现在天色暗得晚，两边的商家都还没开上招牌灯，李长官从三楼窗户缝隙里望下去，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，但从身形上来看，应该就是他，一直三步一回头的看向这边，被王少爷催着上车。
李长官嘴角挂着一丝苦笑，其中的意味道不清。段宜恩说你要下去的话，我也不拦你。
颇有意外地看了一眼王少爷口中这个小瘪三，李长官笑着开口，你们这种被利用得心甘情愿的人，是真的都少根筋？被利用完了，还有什么价值呢，你不如现在就离开王小少爷，免得落得个下场凄凉，他叔叔可跟你不同，人家家大业大，你有什么，还不是等哪天看你不顺眼就蹬掉。
“可你们也不一样，”段宜恩趴在窗边目送着车远去，话又轻又慢，“你在其位，为了势力牵制与人相杀互残，有些事由不得你，狠得下心下得去手才能保住命。而他只是仗着有些小聪明，长得好看会待人讨人喜欢，再者家底丰厚，但说话做事多少带着小少爷的脾气，你们活得不一样。”
“所以呢？你有把握让他对你服服帖帖的？”
“话不能这么说，但只要他肯乖乖当我的小少爷，他要我做的，我都会去做。”
“豁出命？”
段宜恩站直了对他笑笑，说，他要就拿去。李长官还是看着窗外，隔了一会儿才用四川话嘀咕了一句，以为你有点儿脑壳，结果还是个瓜娃子，都一样。
七十八、
叫辆黄包车去王家宅邸，段宜恩是从后门翻墙进去的，悄悄摸到王嘉尔的房间去敲门。
才刚洗完澡，头发还湿湿的在滴水，王嘉尔莫名其妙地看他像做贼一样，问你干嘛不走大门，那边苦着脸说你家阿姐和那些师傅都在前院歇凉，我进去讨训不成。
“浴缸里水还是热的，你去洗澡吧……你这什么眼神？”
见段宜恩正稀奇地看自己，王少爷把睡衣扔给了他，拿着那套又不知道哪国运回来的睡衣，有王嘉尔身上惯有的香味，段宜恩说还以为你会让我回去。
“至于吗，平时不还是赖在我这里不走……”
低下眼睛，王嘉尔说话的声音变得小小的，情绪不太对的样子，但很快又催着他去洗澡了。
等段宜恩洗好泡进浴缸后，王少爷端了根小板凳，坐到浴缸旁，双手趴在边缘下巴放在手上，就这么盯着段宜恩看。浴室里的灯不大亮，一点点光漏到小少爷眼里，闪闪的。
抬手去摸他脑袋，“怎么了？被那个人说了那些话不高兴？理他干嘛。”
“……知道阿姐和师傅们在前院聊什么吗？”
“什么？”
“爸爸妈妈托人从广州给我带了一样东西来，说是给未来王家儿媳妇的。”
段宜恩的手顿了一下。
那是枚戒指，段宜恩说挺好看的。
“就完啦？”王嘉尔问。“不拿着看看？”
“我看了有什么用，以后会有人好好看的。”
“你不要？”
“这么好的东西，浪费了。”
话音刚落，王嘉尔看着他的表情像是要哭了，说你不要那你对我做那些事，说那些话干嘛。
“……你家里既然要你把它给未来的王家儿媳妇，就不该经我的手。”
“那我娶你不就行啦！”
小少爷开始委屈了，撇着嘴忍住不让泪珠子掉下来，但又不敢走，他怕段宜恩真的不肯要。
七十九、
“我要去一趟广州。”
虽然已经涌出来的泪珠在往下掉，但段宜恩这句话还是让王少爷霎时收住了眼泪，刚才紧紧闭着的嘴慢慢微张，眼神飘忽了几下，那是他在快速思考时的一个小习惯，眼里的情绪也迅速变冷。
段宜恩心里偷笑，这才是他那个坏得很的小少爷。
沉默了一会儿，王嘉尔才用沙哑又柔软的声音小声问：“去广州干嘛呀……”
“办件事，必须我去出个面，你阿姐也知道。”
“我怎么没听说，有什么事是必须你去出面的？不去又不会怎么样。”王嘉尔的语速开始变快。
其实自从安喜延回来接手生意后，他们都有意无意不太让他知道生意上的事，用许先生的话来说，王小少爷只要操心苦恼如何把钱花出去就够了。
“会损失很多钱，我必须得去。”
两人都明白这跟上次不一样，如果让段宜恩去广州，就意味着他能见到他的家人，那么王嘉尔握在手里的段宜恩的“弱点”，就没意义了。
“那这个，还会给我吗？”
段宜恩温柔地看着他。
八十、
阿斑每隔几天会去一趟段公馆，检查佣人是否有好好打扫，在段宜恩和金有谦跟着安喜延走的这几个月里，他就一直陪王少爷住在王家大宅。
本来说好是只去一趟广州就回来的，可中途计划有变，几人接着辗转各地为扩大生意交际应酬，安喜延只偶尔挂个电话回来报平安，全然不提段宜恩，既然阿姐不提王嘉尔也一概不问。只有偶尔阿斑借口想跟金有谦说话，才悄悄问上几句段爷的情况，然后状似不经意地在王少爷面前提起，但对方都没什么反应。
入冬后王嘉尔就不太爱出门了，除非是要代替安喜延去处理家里生意上的事，基本上台面吃酒这些都能推则推。
阿斑回到王家正好是中午，放下买的糕点，去王嘉尔的房间叫他起床。
“王少爷，”轻轻拍拍睡成一团的王嘉尔，“王少爷呀，昨天不是说想吃羊肉锅嘛，等着您起来吃了。”
这人倒是很乖的就起来了，阿斑看他眼睛红红的，有些肿，没说什么，去用冷水湿了毛巾给他擦脸。
八十一、
王嘉尔吃饭就让阿斑一个人伺候着，以前他爱热闹，凡是在家吃饭都叫上佣人们一起坐着，这些日子以来就老别扭着，对谁都爱理不理的。请来那些师傅大部分回了自己的地盘儿，有几个跟着安喜延一起去了，这下连王嘉尔都不闹腾，整个王家宅邸彻底变得死气沉沉。
“王少爷呀，晚上朴行长请您去听歌，是要去的啦？”
“嗯，去。”
“那您去的时候可要把貂皮大衣给穿上，看这天色晚点是要下雪的。”
“貂皮大衣？什么貂皮大衣？”家里只有他阿姐才喜欢穿。
“安小姐给您买的呀。”
见王嘉尔一脸不是很愿意，阿斑开始念叨他不能生病了，段宜恩走后他就莫名其妙的开始断断续续病了一个多月，直到他同意才肯罢休。
“除了我他还叫了谁去啊？”
“林处长吧，还有些洋行和商会老板，不想去啦？”
扒拉两口碗里的饭，王嘉尔是特别不想去的，可为了给彼此个面子，有些台面不得不去。
八十二、
裹紧了黑色的貂皮大衣，虽然不喜欢，但阿斑是正确的，还在半路上的时候就开始下雪了，冻得王少爷鼻尖通红，让司机在外面等着，他打算进去坐一时半会儿就走，算是给足了朴珍荣面子。
朴珍荣倒是大手笔请了当红的歌星来撑场子，知道朴珍荣本人对这些没多大兴趣，多是为了投那些老板所好。想他八成是又想干什么才请了这些人，王嘉尔跟他打了个照面，寒暄了几句，就捡了个角落坐在舞厅里巨大盆栽后的阴影里，躲过了不少人的打扰。
“你王少爷不最爱去出风头了，今天怎么躲在这里？”
晚他一步来的林在范发现了他，闭着眼养神的王少爷看都没看他，说哎呀你走远点，别让朴行长注意到我了，等一下我要准备开溜的。
“算我一个躲这里。”
嗤笑了一下，王少爷总算肯看林在范了，他挑着眉跟他笑：“您装什么傻呀？朴行长一会儿没看到你肯定是要让人来找的。”
林在范尴尬地咳了两声，转移话题，问段宜恩还没回来？王嘉尔的笑容僵在脸上，知道自己踩了雷，林在范干脆的闭嘴走人。
八十三、
无聊着玩上了自己的貂皮大衣，喝了一点酒，整个人都开始犯困，左右张望没人注意自己，王少爷寻思着差不多可以走了。
突然有冰冷的手指摸上了他的脖子，吓了他一跳，回过头去一看，是段宜恩。
他只穿了最简单的洋服，头发和肩膀上都是雪，开始在融化了。歌厅里灯光刚暗了下去，借着偶尔打过来的光束，隐约能看见他的胡渣，还有明显一脸的疲惫。
“回家？”
段宜恩声音有很重的鼻音，大概是病了才好。王嘉尔张了张嘴，没说出话来，心里像被什么攥着一样。
沉默着，王少爷起身离开座位，段宜恩无奈笑笑跟了上去，却发现他不是往外走，而是歌厅的露天内庭。这个季节几乎没有人会在外面呆着，何况还是天黑后。
看着大雪往下落，王嘉尔由着风吹打在自己脸上，出神地盯着一处发愣，他想段宜恩就这么若无其事地回来了。
跟上来的段宜恩慢慢靠近他，从后面抱上去用双臂环住他的腰，摸着手感很好的貂皮，享受地闻着小少爷身上香香的味道。吻了吻他的脖子，问他的小少爷，什么时候娶我？
八十四、
没有预计中的勃然大怒，段宜恩以为他至少会像上次那样哭着对自己又打又骂，或是他正在积攒怒气？本来说好只有在广州几天就能回上海，可是情况突变成现在才回来，是段宜恩也没想到的。
所以他才下火车，就直接去了王家宅邸，又被阿斑告知王嘉尔来了歌厅，也顾不得穿着从广州回来那身洋服不适合上海的温度，在摸上小少爷脖子那瞬间才安心下来。
穿着貂皮的小少爷被他抱在怀里，段宜恩很喜欢毛茸茸的东西，王嘉尔抱着又暖又香，不太舍得放手，又想快点回去，用尽手段哄他的小少爷。
王嘉尔转过身来看着他，没说话，眼睛里闪闪的，抿着嘴。
“外面太冷了，先回家好不好？”段宜恩知道抿嘴是他脾气要发作的前奏，这里人多又冷，等闹大了他脾气一过，小少爷又要觉得丢脸。
但王嘉尔的下一步出乎他预料，忽然挽住他的脖子，就这么凑过来和他接吻。
八十五、
这下段宜恩有些慌了，王小少爷不知道哪根筋不对，居然在这种地方开始扯他的皮带。
“嘉嘉，嘉嘉你等下。”抓住王嘉尔的手，见他这样连逗他的心思都没了，咬着下嘴唇，王嘉尔抬眼盯着他，但立刻想挣脱继续去扯他的裤子，没办法最后只得压低声叫住他。“王嘉尔！”
被段宜恩有些凶的神情吼了，王嘉尔停下动作，胸口起伏变大，甩开他的手，伸进自己怀里去拿东西。段宜恩警惕地看着他，捣鼓了一会儿，仔细看才他摸出来的是那枚戒指。
拉起段宜恩的手，想给他戴上，可王少爷的手不停颤抖，以致无法准确的戴在段宜恩手指上，急得小少爷直跺脚，眼泪不争气的往外冒，滴在了段宜恩因低温而冰凉的背手，温热的，一下又一下。
“——你过来。”
不由分说，几乎是把小少爷整个人圈在怀里带着往前走，段宜恩记得这个庭院旁边有些包厢，是用来喝茶吃点心的，只有白天才开放。强行用蛮力弄坏了简单的门锁，他让王嘉尔进去后，关上门拿里面的椅子给挡住。
八十六、
双臂一用力，抱着王嘉尔坐上桌子面对自己，不顾他哭得满脸是泪可怜兮兮的样子，舔着嘴唇掀开他的貂皮大衣和里面的衣服，露出白嫩的皮肤，直接上嘴在他锁骨上啃了一口。
低着头的王少爷根本止不住眼泪，吃痛也忍了下来，依然攥着段宜恩的手指，固执的想给他戴上戒指。能感受到他裆部的勃起已经抵在了王少爷腿根，嘴下不留情的咬着他的嘴唇，像是故意不配合一样，蜷着手指不让王嘉尔遂愿。
舌头在他嘴里肆意蹂躏，段宜恩根本没打算跟他客气，以前他和王嘉尔做都是手下留情，怕这个小少爷受不了，今天完全按着自己的性子来。每当王嘉尔想说什么的时候，就亲上去弄得他口齿不清，大有我偏不听你说的气势，这样看在王嘉尔眼里倒是他在生气，有些吓人。
凉凉的手指伸进王少爷裤子里，给他脱到膝盖处，一手握住那根，王嘉尔惊了一下，随即强迫自己放松，由着段宜恩摆布。但心里还是怕小少爷给冷着了，段宜恩没有脱掉他的大衣，只扯到肩膀之下。
“你凶什么……”王嘉尔变成小声地抽泣，自己明明只是想主动示好，怎么就莫名其妙惹他生气了，又觉得伤心，“这么对我干嘛……”
不打算回答，又恶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肩膀，在王嘉尔的衣兜里翻找，果然找到了雪花膏。
八十七、
王少爷喜欢骂他流氓瘪三，他就真的流氓一次给他看，即使完事后小少爷八成要跟自己闹别扭，那也值。
“腿张开，”看着王嘉尔挂着眼泪，不可置信又有点害怕的样子，兴奋到极点，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老二几乎在裤裆里跳动，挖了一大块雪花膏在手指，另一只手一巴掌拍上王少爷白嫩的大腿内侧，立马显现出了红印子，见小少爷乖乖照他说的做了，舔着尖牙又要求到：“再张开些。”
手指送进王少爷的后穴，被冰冷的触感碰到，下意识想退后，但段宜恩抓着他不让躲。阴茎垂在前面，光顾着哭和害怕，王嘉尔几乎没有快感，后面被段宜恩用手指翻弄着，说不上痛但也不似往日被他伺候得那般舒服。雪花膏融在里里面，腻乎乎的，小少爷不喜欢那种感觉，只好不停收缩后面以作无谓的抵抗。
这个举动在两头充血的段宜恩看来又是另一个意思了，他觉得是王少爷后面痒，想要自己快点进去。解开自己的裤子，解放出等待已久的肉棍，段宜恩让王少爷拿手给自己撸硬。
段宜恩的这根东西他算是见过很多次了，火热又坚硬，形状也好看，就是老爱用来捅他，王嘉尔也没有觉得不愿意，如果现在他上了自己就能保证不再离开，那没关系。
八十八、
有时候王嘉尔在想，自己是不是已经被段宜恩逼得脑子不太正常，他让自己过去坐到他身上，慢慢让那根没入体内，王嘉尔照做了，酸胀感令他难受，而且渐渐发现自己哭只会让段宜恩更过分。
椅子不大，王少爷只能一只脚站着，另一只跪在椅子一边，手搭在段宜恩肩膀上，想撑起来再坐下去，可使不上力，那边的眼神像是在催促他，又开始撇着嘴委屈地看着段宜恩，试图用装可怜来换取轻松一点。
段宜恩跟他笑了笑，掐住他的腰，直直地往那根上按下去。
“呜……太深了！好难受，放手！段宜恩你——啊！”
下身一挺，让两人的连接处更深入，小少爷的身体里柔软又温暖，紧紧地抱着自己颤抖，他去吻他，他想我都这样对你了，你还不放手。
“戒指呢？”段宜恩下身不停地抽动，空出一只手来，“给我戴上。”
王嘉尔愣着眨了眨眼睛，大眼睛红红的，再哭又要肿了，傻乎乎地问：你要呀……？
“不然呢？”
“我以为你不要……”说着眼泪又跟着往下掉“……我以为你连我也不要了，你走了那么久，你——”
“……先给我戴上。”
段宜恩停下了抽插的动作，让王嘉尔把一直握在手里的戒指好好给他戴上，然后捏住小少爷的下巴，样子很凶，盯着王嘉尔一字一句地说：
“这个给我了，那就一辈子都是我的，别想拿回去，你也一样。”
八十九、
抓着段宜恩的手指，就像怕他反悔似的，王嘉尔哭着断断续续说着这些日子来的委屈。
“只要我每次出去，就有人背着我指指点点说你不要我了，你受不了我才走的，我想怎么可能呀……你怎么敢呀……可你一直不回来……”
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，段宜恩倒是抱着他的小少爷，嘴里说着乖，他们胡说，但他那话儿还插在王嘉尔里面，想了想，干脆握住王少爷没反应的阴茎，给他上下套弄。王嘉尔本来还在没有逻辑的嘀嘀咕咕，说着说着声音慢慢变小，睁大眼睛神情复杂地与他对视。
“我跟你讲话你在干嘛呀？”
“你说你的。”
“这叫我怎么说嘛！”
“那晚点说。”
笑着顶了他一下，手指放进他嘴里让含着，说不出话的王少爷终于红了脸，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，前面被段宜恩给摸到铃口流水，许久没用的后面也已经习惯了他那根东西。
舔着小少爷的乳尖，看他有些难耐的样子，就让他自己摸另一边，王嘉尔委委屈屈的照办了，捏着自己的乳头用指尖拨弄，发出急促细碎的呻吟，后穴夹着段宜恩的棍子吞吐。这么温顺的小少爷要是放之前的时候，段宜恩肯定会觉得他是又在算计什么。
虽然两人抱在一起挺暖和的，还做着这档事，不管怎么说都是在外面，天气还冷，就想速战速决回去再说。一巴掌拍上他屁股，说嘉嘉你抱紧我。
就着两人交合的姿势，站起来把小少爷抱到桌子上，将他的一条腿抬起来方便自己插得更深。脸埋在小少爷的肩窝，软软的大衣皮毛刺在脸上，闻着小少爷的味道不停冲刺。他疯了一样想抱着他的小少爷，在外只能想着小少爷自己解决，金有谦那混小子还老半开玩笑怂恿他出去找女人不就得了。
王嘉尔半眯着眼睛，里面被磨得舒服又难过，“你慢点……”
“痛了？”
撒着娇想要他温柔些，小少爷的嫩肉都被他折磨得变红发肿。
“忍着，你以为我多久没摸到过你了，来，叫哥哥。”
“宜恩哥哥，宜恩哥哥。”
享受着王嘉尔主动的舌吻，心里啧了一声，段宜恩发现小少爷现在叫哥哥倒是叫的顺口极了，看来是知道自己本打算他不叫就捏着他的洞口不让射，吃了那么多次亏干脆放弃抵抗。
九十、
在帮被自己折腾得软绵绵的王少爷整理衣服时，段宜恩这才注意到刚才射的东西弄在了他的貂皮大衣上，看了一眼还没缓过神的小少爷，掏出手帕随便给擦了擦，他决定暂时保密。牵着王嘉尔从没人会注意到的角落出了歌厅，雪倒是停了，风还吹得挺大，发现他穿的大衣还有帽兜，就给他戴上，衬得小少爷撇着嘴不开心的样子更像毛乎乎的绒球。
自己在里面干那种事，让司机在冰天雪地等了好半天，饶是王少爷也不好意思了，想着回去记得让月底结钱的时候多给司机发几块大洋。
“等下，我要吃栗子。”正要上车时段宜恩把王嘉尔给拉住，指着街边不远处的糖炒栗子。“我饿了。”
在心里决定平时多顺着点他，但王少爷还是没忍住：“……饿了就马上回家吃饭呀，吃什么栗子。”
“我一下火车就来找你，今天还一顿正经的都没吃过，给我买。”
“没带钱？”
“我是你媳妇儿，你王少爷连个栗子都不给买？”
“刚才非要叫哥哥的是谁呀，现在倒是记得自己是小媳妇啦……哎呀！又打我干嘛！”
伸手去狠狠拍了小少爷屁股一把，段宜恩说我是你媳妇儿打你怎么了，赶紧去买。王少爷怒上心头跟他扭打了几下，输了，只得哼唧哼唧掏钱去给他买糖炒栗子。司机在路灯下偷偷看了几眼许久不见的段老板，正笑得像浸在蜜里一样看着他们家少爷。
买回来后王嘉尔气呼呼的把一包栗子塞到他手里，只见段宜恩慢条斯理的拿出一颗来，装模作样剥了半天没剥开。
“我手太冷了，剥不开，你来。”
抿着嘴忍了忍，王嘉尔接过栗子，他更没剥过，从来都是有人剥好才送到他面前，费力用指甲弄了一会儿，不耐烦推回给他。
“自己用啃的嘛！”
“瞧你给笨的，这点儿事都做不好。”然后两下就捏开一颗吃上了，“不服气？在大街上亲到你服气为止信不信？”
王少爷五官皱作一堆，觉得这个瘪三坏死了，就算娶了他也觉得坏死了。
九十一、
安喜延瞅着段宜恩最近只在家里穿的那黑色大貂眼熟，说这不是嘉嘉的吗，你咋整来套上了？
“他说脏了，本来叫丢掉的，我看那多浪费就擦擦捡来穿了。”
“脏了？”对这种事安喜延不在意，觉得他要嫌脏了再买新的便是，随口问了句：“怎么脏的？”
王少爷听到他的小媳妇睁眼说瞎话就来气啦，那上面的分明是被两人射出来的浊液给糊到了，这种东西还怎么能让他穿出门，还被阿姐问起来，只能瞎扯，在可疑的沉默后回答：
“被猫尿尿了。”
“哪来的猫？”
“段公馆里的野猫，跑我床上撒野。”
那边段宜恩舔着舌头低头偷笑，感觉小少爷在瞪他，正色到：“嗯，还有狗也是，也在上面尿了。”
“叫你们别乱捡猫猫狗狗回家，省得阿姨成天担心，上次不就拉着你说了老半天——呃，那什么，我还有点事儿。”察觉自己说溜了嘴，安喜延挠挠头发，找了个蹩脚的理由闪了。
正在跟段宜恩在那里较劲儿的王嘉尔听到一愣，什么意思？他去见自己爸爸妈妈了？
九十二、
两人对视着，王嘉尔心里打着鼓满脸担心，偏偏段宜恩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，终于还是王少爷沉不住气，推了推他。
“你去见我爸爸妈妈啦？”
“嗯，反正都到广州了，就跟着你阿姐去看看你父母，精神身体都挺好的。”
拉过小少爷的手，让他坐到自己腿上，玩着段宜恩手指上的戒指，低着头没说话，看一眼段宜恩，说你明知我要问的不是这个。他们家虽然不似老封建，可也没开放到那个地步，不知道段宜恩是以什么身份去的。
“你阿姐就直说我是为了王家生意计划找的人，没别的了。”
“……就这样？”
“总不能说实话。”
段宜恩说得轻描淡写，王少爷心里却不好受，就像没办法给他一个名分一样，也就他对这种事不在乎，要换成姑娘得多委屈。
“但我觉得你妈妈……好像看出来了，一直跟我说要好好照顾你，你娇生惯养的，平时装得和气其实脾气不好，我说我知道，她就露出很复杂的表情。”
在外对谁都笑脸相迎的小少爷，只有少数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的别扭。
“没别的啦？”
“我也去看了下我家里人，顺便给他们说了我们俩的事儿。”
“那怎么可以呀！”
王嘉尔对这个倒是反应大多了，他想自己在段家人心里除了是个恶霸少爷外，现在还霸占了他们家儿子。
“要不是跟你走，我在那个黑市被人打死也是迟早的事，况且我家还有我弟呢。”
“小媳妇呀……”
把他的手放到自己嘴边亲了亲，用脸颊去蹭他的手背，王少爷含情脉脉地看着他，段宜恩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，靠近就要亲上去的时候，金有谦门也不敲就进来了。
九十三、
不约而同翻了个大白眼给金有谦，金有谦说呸，我还没对你们翻白眼呢。
段宜恩抱着他没有放开的意思，王嘉尔也不觉得有异，但他对段宜恩以外的人再怎么不耐烦，基本上说话还是一贯的好声好气。
“怎么啦？”
“有人来找段老板。”
两人一愣，到王家来找段老板？找茬还差不多。外人虽多少闲言闲语知道他们的关系，再说这种事情在达官贵人之间常见，没人敢当他们面有意见，直接找上门的更是稀奇。
“谁呀？”
“姓朴的，跟你一起整垮别人洋行那个。”
眨眨眼，王嘉尔说你换个讲法行不行。这件事他不乐意在段宜恩面前提起，以前也就算了，现在他不想在他的小媳妇面前展现恶毒的一面，虽然他知道段宜恩肯定会向着他，说不定还会宠着自己说做得好。
瞟了一眼没什么表示的段宜恩，让他在这里呆着，自己去见朴珍荣。
九十四、
堆起笑容跟朴珍荣打交道，朴珍荣也不是个省油的，第一句便笑着开门见山说，段公馆的佣人告诉我段老板在王少爷你这里。
还不等王嘉尔想好推辞的借口，又开口道：“听说段老板对鬼屋一类的有兴趣，之前那间洋行除了资产外，还有一间山间古宅，传闻闹鬼，不知道王少爷和段老板愿不愿意赏脸？”
“哦？他对鬼屋有兴趣？”王少爷眉毛一挑，这种事他怎么不知道，朴珍荣倒是怎么知道的？从根本上来说他们什么时候见过？还是背着自己？脸上的笑容越发扩大，全然忘了要否认段宜恩在他这里这件事。
“是呀，段老板没跟王少爷提过？”
深吸一口气，王嘉尔眼神不受控制看向房间的外面，等在外面的段宜恩自然稳不住了，他见都没见过这个人。
九十五、
阿斑死活都拉不住段宜恩冲进去，气得直摇头。
“我不认识他。”
瞪着眼睛给小少爷解释，王嘉尔那表情显然是不信，又强调一次，真的不认识！
朴珍荣看着他俩笑了，等笑够了，才慢悠悠解释，金有谦不经常往林处长那里跑吗，我偶然去林处长那里碰到他说起鬼屋的事，他告诉我的。
意识到都入了朴珍荣的套，王少爷又气得撅嘴，脸颊都鼓起来，干脆两手一撒转过头去不理人。段宜恩过去硬要跟他挤一张椅子，戳着他脸说让你不信我。
“怎么样？有兴趣吗段老板？”朴珍荣对两人的亲昵动作全当没看到，他是聪明人，这两人的关系对他来说不痛不痒，没深究的必要。“是不是真的闹鬼我不知道，但山里空气也不错，有段老板您这样的人物在，就算万一真出点什么事我们心里也有个底。”
“干嘛一定找他去，你找林在范不就够了呀，他手下那么多，反正你——”
看到阿斑直对他偷偷摆手，才停下极快地语速，王嘉尔觉得自己最近一直在生气，哪有跑到人家家里来要小媳妇的道理。但段宜恩那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他也没法装没看见，可问题是王小少爷怕痛怕黑怕鬼。
九十六、
在车上被山路颠簸得直犯恶心，王嘉尔不理解朴珍荣怎么还能心平气和的看进去书，蔫耷耷地站在所谓古宅大门前，强忍不适打量了一番，王少爷抓着阿斑说我要回家。他觉得现在这一班人中只有阿斑最疼他，最听他话，小媳妇这个负心东西看到冒着鬼气的破宅子眼睛都亮了，兴致勃勃观察起周围，叫都叫不住。
“王少爷呀，好不容易来了，你现在又不舒服，至少休息下再走嘛。”阿斑才懒得陪王嘉尔折腾，坐了好大半天的车到这深山老林里，现在天都快黑了，再怎么也要住一晚休息休息再说。
和金有谦围着四周逛了一圈回来的段宜恩很满意，对抿着嘴看着他明显意见很大的小少爷露出尖牙笑得很好看，不顾王嘉尔的抵抗，和阿斑一人一边把他拉着往宅子里去。
九十七、
深山里的老宅子没有通电，连吃饭喝水都得自己烧火，这之前朴珍荣有吩咐人先来把老宅子收拾出来，还添上了吃喝的东西。王少爷问为什么不带几个佣人一起，他站在背光的地方笑了笑，说鬼怕阳气。
“人多了也就不会出来了，不过我看那边三个，”他抬下巴指了指段宜恩和金有谦，还有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就懒得动弹的林在范，“岂止阳气，简直是戾气太重，万一这里有个什么也不敢近身，倒是王少爷该小心，您身体不太好吧？”
王嘉尔一脸不开心，跑去坐到林在范身边挽住他的胳膊，林在范看朴珍荣吓他也没说什么，只笑笑揉了揉他脑袋。而段宜恩回过头来就看到这一幕，当即变脸，咬着下嘴唇扫了他几眼，很有警告意味的瞪着王嘉尔，只见小少爷不止不为所动，还变本加厉脑袋靠上了林在范的肩膀。
阿斑见况去拉起王嘉尔，说王少爷呀，不是一直不舒服吗？段老板来带着去休息下吧，我帮忙烧火煮饭去。顺着阿斑给的台阶，段宜恩二话不说牵起还一副不想放开林在范胳膊的王嘉尔就走。
“哎，慢点呀，小媳妇你轻点嘛，”被段宜恩大力扯着往前走的王少爷也不恼。
到了收拾给他们住的卧房后，段宜恩关上门黑着脸跟他说，要不喜欢我们现在就回去，你那种动作算什么？
九十八、
谁知王嘉尔突然跳到他身上，害得段宜恩差点没站稳后退了几步，又怕摔着他下意识双手紧紧托住他的臀部，脸埋在小少爷穿着软软的兔毛大衣上。恶霸少爷笑得一脸坏相，捧起自己小媳妇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蛋，对准嘴亲上去。
段宜恩被这番胡搅蛮缠的亲吻弄得绷不住臭脸，最近王嘉尔都穿着软软的毛皮大衣，是阿斑看出段宜恩喜欢特意给准备的，抱着摸着小少爷又暖又舒服。而亲够了的小少爷满意地舔着嘴唇，示意段宜恩到床上去，然后把他给扑到抱着在床上打滚。
拍一把小少爷的屁股，问他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。
“我就气气朴珍荣，你看不出来他跟林在范之间有事呀？”
“那你去搅和什么？”还亲昵地粘着林在范不放。
“林在范也故意的，我跟他还没金有谦跟他熟呢。”
段宜恩装作还在跟他别扭的样子别开脸，嘴角倒是已经翘起来了，王少爷抿着嘴笑弯了眼，又凑上去对好看的小媳妇上下其手又亲又摸。
九十九、
金有谦从厨房后院找到一盆活蹦乱跳的鱼，拿网子提到几人面前，问你们谁会杀鱼？
几人面面相窥，正巧被小少爷哄得舒坦的段宜恩背着手溜达过来了，说我会啊，然后接过网子，啪！一下将鱼摔在地上，鱼立刻不动了。接着熟练的给刮掉鱼鳞开肠破肚，整个过程一脸冷漠，王少爷不敢看，就拉着阿斑和金有谦给自己挡视线，心想这个小媳妇呀还真是惹不得。
林在范和朴珍荣心安理得坐等开饭，而王少爷觉得有趣想帮忙，可烧火煮饭炒菜这些他哪里干过，只能在旁边瞎转圈圈，被金有谦和阿斑嫌碍事。
“哎呀，王少爷你帮帮忙哦，也不看看自己穿的兔毛大衣什么颜色，别去灶旁边，熏黑了怎么办。”
把王嘉尔赶到翘二郎腿坐着的段宜恩旁边，王少爷还很委屈地看着他们，索性贴着段宜恩的腿蹲下，开始一个人念叨，怎么现在是个人都可以欺负我了，我很好欺负吗，肯定是你带头的。啃完水果后段宜恩拿手在自己衣服上擦擦，然后笑得得意地摸了摸他的头发，手法极其像逗狗。
未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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