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小县城的冬天很难熬，现在天黑得早，本该七八点关门的商铺一到冬天更是六点过就关门打烊，朴珍荣最近只能早上早起或者趁着中午休息时间去买菜。从县政府下班往住处走的路上要经过一座桥，下边是一条江，江风一吹除了脸，连膝盖骨都冻得刺痛。
南方没有供暖，这里连安装空调的人家都没有几户，当然小地方电力不稳定也是原因之一，只能靠烧煤炭取暖，更不提朴珍荣住的房子在江边。
提着中午买的小菜和火锅底料，朴珍荣在住处大门前手僵着在包里找钥匙，他想平时明明说了多少次都没人记得锁大门，怎么今天偏偏给锁了。江风吹在后颈窝，钥匙偏偏怎么都插不进锁眼里，叹口气，无奈抬头看着这栋三层建筑楼顶他种的菜，架子都快被风吹歪了，都没人去扶一把。
朴珍荣不是本地人，大学毕业后在市区里工作了一两年，碰到人事调动，虽说如果当时他也是有关系和后门的话，也不至于一句话都说不上，被调到这里来，但觉得去争这种事也没意思，反正在哪儿都是基层人员。
县政府没有单身宿舍，小县城也没有出租屋。本来单位的大姐阿姨们都好心要帮他在单位里找个空房间，打扫打扫让他住下，朴珍荣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。正愁的时候，科长儿子来给她送午饭，听说了这事帮忙出主意，说王嘉尔那房子不是还有房间吗，还收留了不少社会闲散人员，问问他能不能再收留个呗。
朴珍荣记下了科长的高个儿子金有谦，心说你特么才是社会闲散人员。
“干嘛呢不进去？”
说曹操，曹操到，真正的社会闲散人员金有谦拿过他手上的钥匙开了大门，手上还提着两瓶米酒，这人也就蹭饭的时候积极。进去后发现屋里黑着没开灯，叫了也没人应，怪不得要锁大门。
金有谦转了一圈，说奇了，这么冷的天段宜恩居然肯定挪窝出门？
“他俩八成是去取快递了，我先去厨房准备，你煤炭烧上，一会儿就把锅放上面热着。”
把东西提进一楼的厨房，拿出买的菜，有香菇、莲藕、豆皮、豆芽、土豆、豌豆尖、圆白菜，冰箱里有提前洗干净切好的牛羊肉、午餐肉、鸭肠、毛肚、肥肠、虾、脑花，还有早上炸好的酥肉。这么一大堆东西朴珍荣丝毫不怀疑是否会剩下，那群人绝对能吃个精光。
以坚强的意志打开水龙头洗菜淘米，朴珍荣怀疑这样下去迟早要得关节炎。
想起还差点东西，擦擦手上去三楼，楼顶江风吹得人神志不清直打摆，更令人绝望的是，这还不是最冷的时候。掏出手机电筒打上，先查看了一番屋顶菜地里的情况，扶正被风吹歪的架子，摘几窝朴珍荣自己种的生菜和葱，以及香菜。
早上上班之前把牛肉馅放在外面解冻，这么冷完全怕坏掉，切碎香菜后揉进牛肉馅里，再用勺子一个个挖出来做成香菜牛肉丸子。
不一会儿大门传来动静，是房东王嘉尔在喊快来帮忙抬东西，朴珍荣一边掰生菜一边出来看他俩又买了啥。
王嘉尔和段宜恩蹲一起拆大箱子，旁边还摆着几个不大的箱子，小地方的快递不送货上门，都是自己去快递点取，两人搬回这些东西热得脸上都是红彤彤的。
金有谦拿脚尖去戳戳那堆东西，问：“又买了什么？”
“烤箱和做面包蛋糕的材料。”
“烤箱？你做？”
王嘉尔摇摇头，看向朴珍荣笑得一脸谄媚：“嘿嘿嘿，小珍！”
段宜恩有样学样：“嘻嘻嘻，小荣！”
朴珍荣不答话，转头就走。
当初住进这里时，王嘉尔问你会做饭吗，要是能做三餐的话，材料费我出，不要水电气费而且少收一半房租。朴珍荣现在追悔莫及，觉得要是哪天辞职不干这份工作了，自己还能去养猪。
拆开火锅底料扔进锅里，倒下前天煮牛肉剩下的高汤搅拌均匀，端到客厅烧上的煤炭炉子热着。闻到辛辣的味道，王嘉尔跳了起来，擦着汗说怎么又是辣的！
“不然呢，火锅你还想吃白水煮啊？”帮忙摆盘子的金有谦嫌他碍事，一屁股给挤边上去。
“不过你每次吃火锅用水洗掉辣椒也没差别。”
“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用高汤煮就好了呢！”
“滚滚滚，爱吃不吃。”
王嘉尔委屈得要往地上瘫，又觉得太冷了才作罢，嘀咕着这可是我家你吃我的用我的还欺负我。来这里快两年了，朴珍荣已经习惯他们的耍智障行为，不对此发表任何看法。
那边段宜恩正在架摄像机和打光灯，他跟王嘉尔制作了一档几分钟的吃播节目，录下段宜恩吃饭的样子，剪辑制作好放到视频网站上，点击率还不错，经常有广告找他们，收入在消费不算高的小县城过得还挺滋润。
火锅的味道充满了室内，等沸腾了，金有谦拿着菜问：“先把香菇和藕放进去？”
“放吧，肉也可以烫了。”朴珍荣从厨房拿来保温饭盒，“先烫点东西放里面，晚点我给林医生送去。”
“他又加班？”
“下班前发微信问了他，说是公路那边又车祸，送来了一批伤员。”
王嘉尔抱着一碗白水，把烫熟的肉放里面洗洗干净，再放进油碟里沾上麻油和蒜泥才小心翼翼放嘴里，结果还是被辣到哭着加入话题：“这里就是不方便，不只外卖没有，特别是冬天大街上一过点就跟逛寂静岭似的。”
金有谦说那你们还来，都不知道你们一群城里人图什么。
煮下脑花和肥肠，朴珍荣把香菜牛肉丸子也一股脑倒进锅里，还有其他需要多煮一会儿的东西。豌豆尖烫个几十秒就可以捞起来了，圆白菜则需要煮软才入味，这些蔬菜基本只有他在吃，其他人只顾着吃肉。但出于营养考虑，他也给林医生的饭盒里夹了一些，好在饭盒大还分层，一层放菜和肉，一层装满米饭。
挑了一口鸭肠，金有谦想起：“我妈让我问你们要不要笋子和蕨菜，还有腊猪脚，明天给带单位去。”
“不麻烦科长了，经常给这么多东西挺不好意思的。”
“我妈说单位里就你在认真工作，吃好点才能给她当牛做马卖力，千万别客气。”
“……那行吧，我受之无愧了。”
“不是买了烤箱吗，蜂蜜也来点儿吧，有死蜜蜂在里面那种保证纯天然。”
朴珍荣想，得，这小子也把自己赖上了，跟科长真是亲生的。
把金有谦带来的米酒给满上，没什么度数，喝上去口感跟醪糟水差不多。朴珍荣一直惦记着小时候外地亲戚带来的桂花米酒，可惜后来本地市场上买不到，今年听说王嘉尔年初就已经在网上预定了桂花米酒和桂花酒酿，倒是让他有些期待。
忽然段宜恩站起来去厨房找什么，没一会儿抱着两包泡面喜滋滋地回来了，意思是让煮进火锅里。比起这几个饿死鬼，朴珍荣吃得不算多，觉得八分饱就停了筷，等泡面煮了一会儿就挑了一筷子也放进了饭盒里，他记得林医生喜欢吃稍微硬一点的。
“那你们继续吃，我去给林医生送饭。”
说完穿上外套，本来想骑自行车去速度能快点，免得林医生饿着，正要出门时金有谦才头也不回说你不怕被风吹到面瘫吗。朴珍荣想了想也是，用王嘉尔的话来说走完整个县城还没他陪妈妈逛商场累，干脆用跑的得了，反正跑过去也就十几分钟的距离。
一进医院大厅，果然坐着不少手脚打着石膏的藏族人，这个县是川藏公路的必经之路，所以很大一部分伤病患者是少数民族。
朴珍荣跑得有些出汗，但还是冻得鼻尖都红了，左右看了看，没发现林在范，倒是护士大姐先认出了他，笑笑说你这儿等下，她帮忙去叫林医生。
县中医院的骨科在全国都出名，听说林在范就是冲着这点才愿意到这里来的，要不然也不会将就在王嘉尔那里租房子，但他早出晚归又加班的，那房间也就起个堆放行李和睡觉的作用。
没一会儿受到晚饭召唤的林在范搓着手飞奔而来，他除了早上往肚子里塞的俩包子，已经十多个小时没吃过东西了。朴珍荣看他急着开饭盒，让他先喝一口保温杯里的牛肉汤，虽然牛肉和火锅都上火，可这里天气太阴冷，不吃点火重的容易手脚冰冷。
“林医生你今天回得去吗？”朴珍荣问他，想了想又加了句，回去的话我就先不锁大门。
嘴里包着一大口菜，林在范说不了话只能点点头，然后又摇了摇头，终于把饭菜吞下去。
“不一定，虽然暂时是忙完了，不知道主任会不会叫我。”
“这样啊，那……”
听到他们的话，还是前台那位护士大姐，说小林你累了一天该下班就下班，反正都有值班的，这大半夜的也没什么事了。
“那我去跟主任说一声。”林在范乐呵呵地继续把菜往嘴里塞，跟朴珍荣说：“等我吃完一起回去哈。”
朴珍荣没憋住，跟他一起傻乐了起来。
小县城的冬天很难熬，现在天黑得早，本该七八点关门的商铺一到冬天更是六点过就关门打烊，朴珍荣最近只能早上早起或者趁着中午休息时间去买菜。从县政府下班往住处走的路上要经过一座桥，下边是一条江，江风一吹除了脸，连膝盖骨都冻得刺痛。
南方没有供暖，这里连安装空调的人家都没有几户，当然小地方电力不稳定也是原因之一，只能靠烧煤炭取暖，更不提朴珍荣住的房子在江边。
提着中午买的小菜和火锅底料，朴珍荣在住处大门前手僵着在包里找钥匙，他想平时明明说了多少次都没人记得锁大门，怎么今天偏偏给锁了。江风吹在后颈窝，钥匙偏偏怎么都插不进锁眼里，叹口气，无奈抬头看着这栋三层建筑楼顶他种的菜，架子都快被风吹歪了，都没人去扶一把。
朴珍荣不是本地人，大学毕业后在市区里工作了一两年，碰到人事调动，虽说如果当时他也是有关系和后门的话，也不至于一句话都说不上，被调到这里来，但觉得去争这种事也没意思，反正在哪儿都是基层人员。
县政府没有单身宿舍，小县城也没有出租屋。本来单位的大姐阿姨们都好心要帮他在单位里找个空房间，打扫打扫让他住下，朴珍荣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。正愁的时候，科长儿子来给她送午饭，听说了这事帮忙出主意，说王嘉尔那房子不是还有房间吗，还收留了不少社会闲散人员，问问他能不能再收留个呗。
朴珍荣记下了科长的高个儿子金有谦，心说你特么才是社会闲散人员。
“干嘛呢不进去？”
说曹操，曹操到，真正的社会闲散人员金有谦拿过他手上的钥匙开了大门，手上还提着两瓶米酒，这人也就蹭饭的时候积极。进去后发现屋里黑着没开灯，叫了也没人应，怪不得要锁大门。
金有谦转了一圈，说奇了，这么冷的天段宜恩居然肯定挪窝出门？
“他俩八成是去取快递了，我先去厨房准备，你煤炭烧上，一会儿就把锅放上面热着。”
把东西提进一楼的厨房，拿出买的菜，有香菇、莲藕、豆皮、豆芽、土豆、豌豆尖、圆白菜，冰箱里有提前洗干净切好的牛羊肉、午餐肉、鸭肠、毛肚、肥肠、虾、脑花，还有早上炸好的酥肉。这么一大堆东西朴珍荣丝毫不怀疑是否会剩下，那群人绝对能吃个精光。
以坚强的意志打开水龙头洗菜淘米，朴珍荣怀疑这样下去迟早要得关节炎。
想起还差点东西，擦擦手上去三楼，楼顶江风吹得人神志不清直打摆，更令人绝望的是，这还不是最冷的时候。掏出手机电筒打上，先查看了一番屋顶菜地里的情况，扶正被风吹歪的架子，摘几窝朴珍荣自己种的生菜和葱，以及香菜。
早上上班之前把牛肉馅放在外面解冻，这么冷完全怕坏掉，切碎香菜后揉进牛肉馅里，再用勺子一个个挖出来做成香菜牛肉丸子。
不一会儿大门传来动静，是房东王嘉尔在喊快来帮忙抬东西，朴珍荣一边掰生菜一边出来看他俩又买了啥。
王嘉尔和段宜恩蹲一起拆大箱子，旁边还摆着几个不大的箱子，小地方的快递不送货上门，都是自己去快递点取，两人搬回这些东西热得脸上都是红彤彤的。
金有谦拿脚尖去戳戳那堆东西，问：“又买了什么？”
“烤箱和做面包蛋糕的材料。”
“烤箱？你做？”
王嘉尔摇摇头，看向朴珍荣笑得一脸谄媚：“嘿嘿嘿，小珍！”
段宜恩有样学样：“嘻嘻嘻，小荣！”
朴珍荣不答话，转头就走。
当初住进这里时，王嘉尔问你会做饭吗，要是能做三餐的话，材料费我出，不要水电气费而且少收一半房租。朴珍荣现在追悔莫及，觉得要是哪天辞职不干这份工作了，自己还能去养猪。
拆开火锅底料扔进锅里，倒下前天煮牛肉剩下的高汤搅拌均匀，端到客厅烧上的煤炭炉子热着。闻到辛辣的味道，王嘉尔跳了起来，擦着汗说怎么又是辣的！
“不然呢，火锅你还想吃白水煮啊？”帮忙摆盘子的金有谦嫌他碍事，一屁股给挤边上去。
“不过你每次吃火锅用水洗掉辣椒也没差别。”
“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用高汤煮就好了呢！”
“滚滚滚，爱吃不吃。”
王嘉尔委屈得要往地上瘫，又觉得太冷了才作罢，嘀咕着这可是我家你吃我的用我的还欺负我。来这里快两年了，朴珍荣已经习惯他们的耍智障行为，不对此发表任何看法。
那边段宜恩正在架摄像机和打光灯，他跟王嘉尔制作了一档几分钟的吃播节目，录下段宜恩吃饭的样子，剪辑制作好放到视频网站上，点击率还不错，经常有广告找他们，收入在消费不算高的小县城过得还挺滋润。
火锅的味道充满了室内，等沸腾了，金有谦拿着菜问：“先把香菇和藕放进去？”
“放吧，肉也可以烫了。”朴珍荣从厨房拿来保温饭盒，“先烫点东西放里面，晚点我给林医生送去。”
“他又加班？”
“下班前发微信问了他，说是公路那边又车祸，送来了一批伤员。”
王嘉尔抱着一碗白水，把烫熟的肉放里面洗洗干净，再放进油碟里沾上麻油和蒜泥才小心翼翼放嘴里，结果还是被辣到哭着加入话题：“这里就是不方便，不只外卖没有，特别是冬天大街上一过点就跟逛寂静岭似的。”
金有谦说那你们还来，都不知道你们一群城里人图什么。
煮下脑花和肥肠，朴珍荣把香菜牛肉丸子也一股脑倒进锅里，还有其他需要多煮一会儿的东西。豌豆尖烫个几十秒就可以捞起来了，圆白菜则需要煮软才入味，这些蔬菜基本只有他在吃，其他人只顾着吃肉。但出于营养考虑，他也给林医生的饭盒里夹了一些，好在饭盒大还分层，一层放菜和肉，一层装满米饭。
挑了一口鸭肠，金有谦想起：“我妈让我问你们要不要笋子和蕨菜，还有腊猪脚，明天给带单位去。”
“不麻烦科长了，经常给这么多东西挺不好意思的。”
“我妈说单位里就你在认真工作，吃好点才能给她当牛做马卖力，千万别客气。”
“……那行吧，我受之无愧了。”
“不是买了烤箱吗，蜂蜜也来点儿吧，有死蜜蜂在里面那种保证纯天然。”
朴珍荣想，得，这小子也把自己赖上了，跟科长真是亲生的。
把金有谦带来的米酒给满上，没什么度数，喝上去口感跟醪糟水差不多。朴珍荣一直惦记着小时候外地亲戚带来的桂花米酒，可惜后来本地市场上买不到，今年听说王嘉尔年初就已经在网上预定了桂花米酒和桂花酒酿，倒是让他有些期待。
忽然段宜恩站起来去厨房找什么，没一会儿抱着两包泡面喜滋滋地回来了，意思是让煮进火锅里。比起这几个饿死鬼，朴珍荣吃得不算多，觉得八分饱就停了筷，等泡面煮了一会儿就挑了一筷子也放进了饭盒里，他记得林医生喜欢吃稍微硬一点的。
“那你们继续吃，我去给林医生送饭。”
说完穿上外套，本来想骑自行车去速度能快点，免得林医生饿着，正要出门时金有谦才头也不回说你不怕被风吹到面瘫吗。朴珍荣想了想也是，用王嘉尔的话来说走完整个县城还没他陪妈妈逛商场累，干脆用跑的得了，反正跑过去也就十几分钟的距离。
一进医院大厅，果然坐着不少手脚打着石膏的藏族人，这个县是川藏公路的必经之路，所以很大一部分伤病患者是少数民族。
朴珍荣跑得有些出汗，但还是冻得鼻尖都红了，左右看了看，没发现林在范，倒是护士大姐先认出了他，笑笑说你这儿等下，她帮忙去叫林医生。
县中医院的骨科在全国都出名，听说林在范就是冲着这点才愿意到这里来的，要不然也不会将就在王嘉尔那里租房子，但他早出晚归又加班的，那房间也就起个堆放行李和睡觉的作用。
没一会儿受到晚饭召唤的林在范搓着手飞奔而来，他除了早上往肚子里塞的俩包子，已经十多个小时没吃过东西了。朴珍荣看他急着开饭盒，让他先喝一口保温杯里的牛肉汤，虽然牛肉和火锅都上火，可这里天气太阴冷，不吃点火重的容易手脚冰冷。
“林医生你今天回得去吗？”朴珍荣问他，想了想又加了句，回去的话我就先不锁大门。
嘴里包着一大口菜，林在范说不了话只能点点头，然后又摇了摇头，终于把饭菜吞下去。
“不一定，虽然暂时是忙完了，不知道主任会不会叫我。”
“这样啊，那……”
听到他们的话，还是前台那位护士大姐，说小林你累了一天该下班就下班，反正都有值班的，这大半夜的也没什么事了。
“那我去跟主任说一声。”林在范乐呵呵地继续把菜往嘴里塞，跟朴珍荣说：“等我吃完一起回去哈。”
朴珍荣没憋住，跟他一起傻乐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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